这已经是迟知翎今天第三次被老师点名批评,班里的学习代表,沦为这种地步,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就说不过去了。
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有的是探究,幸灾乐祸,疑惑,也有很多人庆幸,现在拉一个人下独木桥,那独木桥也会变得宽敞不少吧。
迟知翎拿起桌子上的试卷来到了教室后面,对那些人的目光他视而不见,因为他困到走路的眼睛都花的,只能勉强维持直行。
迟知翎站在蒲词身后的墙壁,遥远的黑板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色粉笔字,像一个个催眠符在眼睛里旋转,迟知翎缓缓打了个哈欠。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没精打采的样子,跟丢了魂一样。”
蒲词眼睛盯着黑板上的老师,见他转头写字的时候,拿起凳子往后移,见人没有回答,蒲词只好换一个问题继续问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是被人欺负一个人闷着?”
等了半晌也没见迟知翎说话,蒲词回头望去,发现刚刚被叫醒的男孩来到后面站着睡着了。
这跟昔日那个学霸真是判若两人啊!
迟知翎站着笔直,头微垂着,手里拿着试卷,阳光偏爱的男孩半个身子沐浴在光线中,明明岁月静好的一幕,男孩却闭着眼在睡觉。
蒲词:“……”
合着她在自言自语,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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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校门平日不用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硬生生被迟知翎走出一个小时的样子。
迟知翎虽然没有被老师训,但心里有事,还被人三番四次被人拦下,他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见到人就想转头就走。
每一次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鼻青脸肿的男生,把迟知翎叫住后,直接给迟知翎九十度鞠躬道歉,完事后就跑没影了。
“迟……迟同学。”
身后又一次叫住了他,迟知翎心底升起无名火,转头看到来人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特别严重,吓得他后退了几步。
“你脸上的伤……”
“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男孩双腿疯狂颤抖,连连鞠躬,都不敢听迟知翎多说半句话,道歉完躲开迟知翎的阻拦跑开了。
“同学,你等一下。”
男孩回头,惊恐的眼神盯着迟知翎,像见了鬼的眼神吓得迟知翎想追上去的脚步顿住。
迟知翎怀着心思走到校门口,一台高端大气的名牌车横放在路中央,小车旁站着个文质彬彬中年男性见到迟知翎,朝他露出诡异的弧度,看上去怪瘆人的。
迟知翎感觉到身后莫名有一股的视线,他转头看去,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打开车门,下一秒车启动开走了。
迟知翎后背发凉,他认出那人是谁了,是张强。
那晚警察局接走张振霸的那个男人,他是不是那晚就认出他了?
心脏像被人塞入棉花,跳动得非常沉闷,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手心被他紧张到压出深深的血痕。
怎么办,还是被发现了吗?
迟知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身上的校服被冷汗打湿了又干,他浑浑噩噩地坐在沙发上,手心压在口袋上,里面放着那张用布袋装住的内存卡,里面藏着要了他爸爸命的证据。
它也可能成为他跟爷爷的祸端。
迟知翎陷入不知名内耗当中,不知道能相信谁,每到半夜,他都会被噩梦惊醒,脑海反反复复想着,那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内存卡的存在?
他会不会找爷爷麻烦?
会不会牵连到蒲词?
上辈子的牢锁一直压在他心底成了心结,他杀死了那天把他带入小巷的人,除了张振霸,没有一个人逃出他手上的刀。
当一个一个倒在他面前,血污染满大地,乌鸦在他耳边鸣叫,他后悔了。
他来到学校最高的楼层,看着地下密密麻麻的人,他清楚知道,爷爷是因为他死才会死。
如果那晚他不回家,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一跃而下,身心剧痛,像下一秒就要在空中爆裂般,可他下一秒睁眼,他还活着,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能挑动他心弦的人,一个让他感受到别人给的温暖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的美好是他所珍惜的,也是他所害怕失去,
外面的太阳下了山,月亮悄悄出现,房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线。
爷爷一直没有回来,僵坐在沙发的迟知翎像苏醒般拿起放在茶桌上的手机,冰冷的光线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最上面是爷爷给他发的信息。
他打开,爷爷让他直接随便弄点饭菜吃,他要参加市里的舞剑比赛,晚点回来。
知道爷爷没事,迟知翎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酱料跟蔬菜。
他没有煮饭,而是拿起手机跟钥匙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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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猫咖出来的蒲词,手上拎着个蛋糕伸了个懒腰,望着店铺透明玻璃里面给她翻白眼的大橘猫,蒲词朝它努了努嘴,也给它翻了个大白眼。
看不起谁呢,顾客是上帝不懂就算了,还给她翻白眼,真没有服务行业的精神。
来到路口,蒲词拿出手机打算打车回去,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一时间她记不起是谁,接通后熟悉的嗓音经过手机磁化传进她耳朵里,酥得她耳根微红。
“你在哪里?”
“在外面,有事吗?”
手机里面听不太清迟知翎的说话声,对面应该在弄东西,一直都有断断续续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