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红房已经变成樊灵玉和黄宗琦的老婚房,但自从她去世之后,房子又成了他的独房。寂寞,已经习惯了五年,这种滋味,旁人甚至是他的儿子都无法体会。
在红房前有一段自然形成的羊肠小道,路旁铺着些黄色的干草,一直延伸至房屋的后门处,门口挂的是一串新买的辣椒,今天是小年,晚上,它们应该会派上用场了吧!
那扇大门还是古朴依旧,有些位置已经开始裂开了。传统的栓子加上两套铜环,是再老不过的门上配件了,樊茵炜慢慢走近大门,用小时候学过的方法,把两道门拴想办法从小孔里拔出来,再将两套门环移开,轻轻用手推开。整个过程说明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慢工出细活。
樊茵炜见到妹妹和表哥时,他们正在和姑父黄宗琦悠闲地聊天。开始阶段只是静静地看着,后来还是樊峄城先跟他搭上话的。
“茵炜,我可都听说了,你在欧洲足坛混得很不错,都踢上主力了,这样很好!毕竟梦想,最终还是四字,坚持为重。”
樊茵炜听他这样的说法,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左右为难,在英国,既有获胜后和队友相拥的喜悦、又有失望后千夫所指的遗憾和压力,人生百味,几乎在那里尝了个遍,这次,他选择释怀、放下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轻松面对新年的到来。
“我在英国这几年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轻松,刚去的时候,还面临着经验、语言、时差、节奏、饮食等问题的挑战,幸好,我的抗压和学习能力还算较强,不用一年就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很高兴自己能够做到这些不可能的事!”
樊峄城最欣赏的是表弟一如既往地自信和坚持如一的毅力,同时也为他多彩多样的生活方式感到艳羡。和自己单调疲劳的工作节奏形成鲜明对比。
“冒昧的问一句,表哥你的孩子叫什么呢?”樊茵炜饶有兴趣地问道。
“女儿,她还没有办出生证明,只给取了一个小名,叫小梦。”
“那你想好她的大名了吗?”
樊峄城不假思索“早就想好了,叫樊思玉。”
很明显,他就是想让女儿用一生来寄托对祖母的思念,这是樊峄城心里最深的一个结。
“哥,快去看看小梦吧!说不定她现在醒了呢?”
樊茵炜并没有搭话,因为随后黄宗琦想起的事情打断他本来的想法。
“小梦应该是饿了,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众人随着黄宗琦的脚步,来到东进第二间的卧室,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张婴儿床。整体结构是木制,但中部的好几处地方明显进行了加固处理,颜色清淡,没有用有害于幼儿的染料。白色的床面则是融进了樊峄城对女儿最纯洁的爱。
“这床是前段时间小梦出生时,我们夫妻俩专门到城里买来的,质量绝对不错。”
樊茵炜说着慢慢走近,看到床内的小梦甜甜入睡时,他的眼角突然泛起了泪光,姑姑樊灵玉和善的脸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五年前,她去世时,樊茵炜年仅十三岁,哭得最为伤心。因为姑姑在时,最疼爱、关心他们兄妹俩。而如今小梦的脸部轮廓神似樊灵玉,勾起一些温暖回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五年前,她四十三岁,也算是英年早逝。平日里,无论是对待兄弟、姐妹、还是父母。樊灵玉都是一脸和气的样子,直至离开那天,她都没有动怒过。所以说,樊灵玉的一生,是为人奉献的、辛苦的历程。同时也是令人赞扬、铭记的一段长歌词,在她的生命里,樊茵炜那时才认定了人间的美好。
站立许久,他终于擦干了眼泪。此刻,内心的想法就是坚强、假如她在,肯定不允许亲人因为自己而难过。唯有坚毅勇敢不可辜负。
“对了,茵炜,你爸妈在城里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想知道,五年前没照顾好你姑姑,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他们不会怪我吧!”
樊茵炜望着一眼阴沉得飘下雨滴的天空,短叹了一口气,回答说:“放心吧!姑父,我父母心胸非常宽广,你也是知道的,他们知道你没有对不起姑姑,而且我听说,那时是因为有公事所以才没有见上她最后一面”
本来今天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天空的大雨似乎在给这场悲伤的大戏造势,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开,往城市的边缘载着你的困倦,路灯,一盏一盏熄灭,等,等你慢慢醒来听你的呼吸声,安静,欣赏你的侧脸,这样近近看你我有些不习惯,你泛红脸蛋、乌黑发线,让我的心跳加快。”正如这首歌词所说,黄宗琦和樊灵玉的爱情就是纯粹的互相欣赏、一见钟情,婚后更是两情相悦,相濡以沫,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终于,他问心无愧了。
樊茵炜在离开黄宗琦的家之前,深情地望了一眼那座充满童年记忆的红屋。回头义无反顾的远行,并不是忘记你,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永远地记住这一切。
回到南京市郊住处,樊茵炜开始仔细地整理每个房间和足球相关的物品,樊茵杰出于好奇,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就不明白,好好的小年,我哥为什么不去爸妈那里去,非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度过,总觉得没有他们,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
樊茵炜正在忙着收拾房里凌乱的东西,所以这个疑问就由周易宣来负责解答。
“茵杰,你这么想就错了,首先,茵炜不去叔叔家主要是怕今天的话题会影响二老的心情。因为按照性格来说,他必定会将你姑姑的事儿告诉他们,而且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茵炜终究是个明白人,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的做法是为了叔叔好。”
樊茵杰总算明白了哥哥的良苦用心,但冷淡的小年夜终究不是她能适应的,精彩的晚会吸引不到她的眼球,就这样,她度过了十九年来首个无聊的小年之夜。
经过周易宣的耐心解释之后,她没有将最终责任怪在樊茵炜身上,却对那百无聊赖的日子记忆犹新。
这并不是说明樊茵杰有了心机,相反此言正是她的单纯之选,只要是包含在新年以内的夜晚,都必须是灯火通明,合家团圆的。这种想法同时也是固执的,它约定俗成地把新年以内的夜晚强加为团圆时刻,但没有考虑到始终变换的时间,和复杂的现今春运形势。因为这一切都在制约着团圆时刻的出现,所以正是在特殊情况下,外出的青年考虑的不仅是工作上的争夺、以及何时到家,而是要明白这一切的基础:居家和睦。因为家和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