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接连调侃了几句,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回头看见姜临还站在原地发呆,似乎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往回跑了几步,故意和姜临并排走着,似随意地瞟了瞟姜临。
他耳尖微微涨红,红色这会儿漫卷上来,透过耳根,渐渐侵袭到脸颊,偏生他的神色还是冷而镇定的,一时间,两者碰撞,生出了几分风澈自以为的娇羞。
风澈:看看,害羞了!姜临分明是慌得不行,才如此强装镇定,心里肯定是期待和自己一起睡的。
风澈如此揣测半天对方的心思,就越发没有底线地无耻起来。
他乐颠颠地拉过姜临的手,轻轻摇了摇,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等会儿我要洗澡,你要一起吗?”
那张小脸笑得干净纯洁,眼瞳如一汪泉,倒映着人影,让人萌生一种听者有意,说者无心的罪恶感。
姜临回过神来,转头就与风澈对视在一起,紧接着呼吸一窒,别过脸去不看他。
风澈咯咯笑:“这么说,”他故意把脸凑到姜临面前,自上而下打量姜临的神情,不想错过一丝对方的反应:“你同意啦?”
姜临无奈地反拉住他的手,把人挪远了些:“走吧。”
风澈不依不饶:“是不是啊?”
“你同不同意啊?”
“回答我啊?”
姜临咳了一声,应了句:“嗯。”
风澈听了这一句,反应了半天,只能眨眨眼,继续跟着姜临往宿舍走,莫名有些失落。
盯着姜临的背影,他心底萌生出一种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他和姜临类似的玩笑数不胜数,姜临害羞是害羞,但恐怕是当做少时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才如此哄他。
只是真假掺半,多少隐秘的情绪裹在一句句状似平常的玩笑里。
玩笑开多了,他说着说着也越来越真,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期待起了姜临的回应。
当这种心思越积越多无可宣泄之时,他又当如何。
万一对方不喜欢他,他又当如何。
一贯自信的风二世祖耷拉着脑袋,有点担心自己的感情问题。
先前只一心想着弥补二百年前的遗憾,光顾着想自己心里的欢喜,忘了关注姜临到底喜不喜欢。
不是,姜临不会不喜欢男的吧?
或者嫌弃他喜欢男的?
亦或是产生多年兄弟想睡他的恐惧?
风澈越想越害怕,整个人蔫巴巴跟在后面,姜临停下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姜临发现闹腾得欢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回头一看,见风澈低头委屈地走,莫名有些好笑。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他还是伸出手揉了揉风澈的头:“等会回宿舍再说。”
风澈眼睛一亮,立刻把刚刚的担忧抛在脑后。
什么,说什么,研究一起洗澡的事情吗?
*
宿舍不大不小,一左一右两张床榻,床榻边各有一张桌案和书架,正中央的墙上立着收起来的屏风,似乎是为了隔绝两边分界用的。
风澈刚一进来就嚷嚷着洗澡。
他一边哼哼一边瞅着姜临,挤着眼睛眉飞色舞,示意姜临一起。
姜临盯着他,面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风澈逗了他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盆子,端着走出去,和一堆小屁孩抢了半天热水,端了满满一盆,走到宿舍门口,一时腾不出手来开门,正准备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的姜临直接拉开了门。
风澈刚打算夸他懂事,等会儿热水分他一半,就看见不知何时,姜临已经换好了衣服。
姜临极其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盆,端到屋里,放在风澈床榻那边的地上。
风澈看着他,有点困惑:“你不洗澡就换衣服?”
姜临直起身子,将垂在胸前的发捋到背后,沉默地看着风澈。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手掐诀,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
符箓燃烧,而他另一只手施展出的清洁法术直奔风澈而来。
法术带着微潮的清风,缭绕风澈全身一周,随后在符箓燃烧还有富余的时间里,穿行满堂,最后卡着一个巧妙的时刻,与符箓一同消失,顺便将刚刚留下的灰烬和气味也一并消除。
风澈满身的潮湿黏腻褪去,甚至整个宿舍都焕然一新。
这一幕在眼前发生的时候,风澈已经明白,为什么姜临路上要说,回去再说;也知道姜临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无奈,过来哄他可能也是为了照顾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