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钟黎没有办法回答, 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掉入了他的陷阱。
若是真不想搭理他,她?就该牢牢闭紧嘴巴,不给他一个眼神。但是事实上, 他开口服软的时候她一颗心已经软了, 酥了,心里的天平早就倾斜。
他又附耳说:“我那天情绪不好,我的不是。但是,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以后做事警醒一点?。”
她?没吭声, 耳边俱是他温热的呼吸,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她?已是笼中困兽, 无处逃脱,只等缓缓窒息的那一刻。
容凌本就喝了点?酒,血液偾张, 难以舒解, 此刻她?距离他如此之近, 洁白细腻的颈子如上好的羊脂玉, 引人探拂。
他拨开她?一侧发?丝, 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钟黎闻到他唇齿间的酒气,皱了下眉, 缩到了一边:“你喝酒了?”
瞥到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他好笑地往后一靠:“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臭死了!喝过酒别碰我!”她?一点?儿面子不给他。
他的心情反而格外好。
钟黎看他疏懒地撑在那边无声地笑,心里就有说不清的郁结之气。?
可她?也不能扑上去不让他笑。
别说她?不能不让他笑, 她?在他这儿, 一点?儿话语权没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窗外忽的灌进一阵冷风, 激起了她?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她?莫名觉得很冷,四?肢百骸都?像是浸在冰窖里似的,说不出的阴寒刺骨。
讷讷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容凌发?现了她?的异样,缓缓收起了笑容,语气是平静和气的:“我们别吵架了,挺没意思的。”
“我没跟你吵架。”她?垂着头?,鸦羽似的的眼睫轻颤,“是你不待见我。”
“我怎么?不待见你了?”他都?笑了。
“你让我滚。”她?的声音有些艰涩。
分明那天的事儿已经不记得了,可他当时的眼神、当时的话却好像特别清晰,仿佛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那些原本她?极力?想要粉饰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冒了出来,赤裸裸而直白地摆在她?面前,连无声的空气都?好像在嘲笑她?,说“你不配”。
“都?说了那是气话。”见她?仍是垂着头?不说话,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似的,他无来由的挫败,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对不起。”
如果被?熟悉的人看到,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跟他爸杠上的时候都?不会低头?。
她?看着柔软可欺的样子,却让他无可奈何。
原本的情热也不觉褪去了,他抱着她?,就只是那样抱着她?,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钟黎和容凌和好了,之后两人都?没有提那次的事情。
不过不代表她?就忘记了,那在她?心里,到底还是种下一根刺。
她?生日那天,他在长安俱乐部设宴,邀了几个发?小?来给她?庆生,又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第一年就资助了上百所学?校,给东南贫苦山区的孩子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
饭桌上,徐靳笑得前仰后合,说他为了博红颜一笑,真是下血本了,容小?五竟然还做起慈善来了。
“这么?多好吃的堵不上你这张臭嘴!”容凌把一块鲍鱼扔他碗里。
“你钱多得没处花可以赞助我们中投啊,下面最近要拓什么?新领域,在京山那边刚新开了一个什么?燃气公司,正缺钱呢,或者投点?儿给我们修修路也行啊。”另一人打趣。
“这位钟妹妹人呢,怎么?还没来?架子也太大了吧?”有人好奇这是何等绝代佳人,可以让容凌这么?大费周章的。
他们这一桌人,哪个不是圈里有头?有脸的?竟然被?拉来凑这种局。
不过也就是句玩笑话,在座的都?是容凌的至交好友,没有外人,容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虽有人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l
其实钟黎早就到了,但还是踯躅了好久才推门?进去。说没有紧张是假的,她?进门?时脚步都?有些虚软。
绕过屏风时无意瞥见铜条反光里的自己?,下意识去看衣服得不得体。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大衣,挽了头?发?,除了一对翡翠耳环和一只白金镯子没有戴什么?首饰。
她?怕穿得太杂搭配不好被?人家笑话。
她?进来时,一伙人还在说笑呢,乍然看到她?倒是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落到她?身上,看得她?面红耳赤。
“别盯着她?瞧,她?脸皮薄。”容凌让她?坐他身边。
钟黎连忙过去坐了。
桌上茅台开了几瓶,菜也上得差不多了。容凌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打过招呼后,他们又聊起了工作上、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倒没人一直关注她?了。
钟黎松了口气。
虽说是给她?庆生,其实也就是让双方见个面,这种局自然不可能围着她?转。
钟黎就捡手?边的菜吃,感?觉不是很自在。
好在坐她?右手?边的就是徐靳,他偶尔给她?夹菜,跟她?聊两句,不至于让她?太过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