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了满身的斗笠,似乎还没有更换,也是匆匆拿了把伞就来了,此时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伞因为承受不了暴风的洗涤,缓缓的下塌,雨从边缘源源不断的往下滑落。
这身斗笠怎么看怎么像是出游才会穿的,为的是雨天不必打伞,行动方便,可是又是斗笠又是伞的,倒有些画蛇添足的感觉。
长长的斗笠将他包裹在其中,若不是那个身形,我还真认不出来他是何人。
“邬炀……不对……是邬二皇子。”我往那边走过去,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但于情于理,都总不好躲在旁边看着,不如正大光明的打一声招呼。可这称呼出了口,却觉得有些不妥,便立刻改了,声音从嗓子里钻出来,却被大雨冲散,丝丝空旷,“不知二皇子在这里做什么?恩情未曾感谢过,潇湘在此且见礼了。”
他闻言转过身,眉宇当中犹有几分怒意,却转而即逝,在茫茫雨雾当中看的不甚清晰,便也让我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流露这样那样的情绪。
邬炀面色缓和了下,沉吟片刻,抬手指指木门:“你带来的那个襄渠三皇子在里面,陌颜在着手为他医治,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他说罢转身把玩着伞柄,一点也没有经过上次事情的不自在之感,反倒显得我有些耿耿于怀了。
不过上次本来就是他的错,他救了我和景烨,却也做出了那般下流的事情,算是扯平了罢。
我叹气,现在也是有求于人,不让进去就不进去。
一片泛黄的叶子从头顶落下,在伞上碰撞,发出声很轻很轻的闷响,只因为刚好在头顶,才勉勉强强能够听的清晰。
随后枯叶顺着雨往下淌,在面前落下,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拿,当手指触碰到粗糙的纹路,感受到那湿润的触感稳固下来,方才发现枯叶中间有个不规律的破裂,或许是因为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目光透过去,刚好将邬炀的面孔和那扇紧闭着的门圈在其中,兜兜转转,流转着禁锢了风景。
泛黄的边缘有些扎手,我一颤,叶子脱手离去,脑海当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去无数念头,陌颜笑着说不急,又突然精神不佳的说要行动,邬炀消失了数日,又出现在这里面带怒气,着手医治,却把门关的死死的,一条缝都不透开来,不安在我的心头撞击开来。
天黑压压的沉下来,重重的砸在我的胸口上,让我没有办法呼吸,瞬间,灰尘气,药味,香炉烟和雨雾一起涌上来,纷纷杂杂耳朵边轰雷大作。
有什么地方不对。
陌颜在同我讲景烨的事情时候,看着左边的墙面,而景烨的屋子是靠着我的右边,难道是他不熟悉房屋的布局么?
这个山上的清静之所根本就不是他和邬炀所有的屋子?
还是说,陌颜当时只是因为心虚而移开了目光,并没有看着一个确切的方向?
等等……
我只感觉到事情一下子涌上来,所有的一切都在面前搅成一团,却隔着若即若离的飘渺雾气,挥之不散,又像是灰尘,越驱越多。
血鼓鼓的往我的太阳穴上撞,心跳越发的快,身体本能的往前,伸手要去推门,只剩下个念头就是阻止。
不能轻信……不能轻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