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外。
一手持着拂尘,一手抚着胡须的段朝用,正斜着脑袋,好似看着屋檐上的瑞兽。
仙风道骨的气质,仿若从画中走下来的人物。
在甩开丹房外面看守他的那些人之后,就往景仁宫而来,太子和二殿下景王他暂时联系不上。
有着朝中的大臣们看着,也没有机会接触。
修道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嘉靖帝就行了,可不能再出一位皇帝。
于是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朱载坖了。
刚刚他已经用话术唬住了那个小太监,想来很快就能够见到二殿下,从而用手段让二殿下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后荣华富贵也就不远了。
想到美处。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笑出声来不可。
然而,在听到屋内尖锐的孩童话语,手上一紧张用力,不自觉的拽下了几根胡须,连疼痛都快要忘记了。
心中暗暗叫苦。
不应该呀!
宫中的贵人们,谁见到他不礼让三分,今日亲自来到二殿下的门口,怎么都会被请为座上宾才成啊。
难道是二殿下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轻重,没有给他说关于贫道的一切?
难道非得要施展出绝世神通才行?
想到就做。
他能够走到现在这个地位,也不是泛泛之辈。
“裕王殿下,贫道今早出门,捡到了一千两银子,掐指一算,居然是殿下的,特意送来,还请殿下过目。”
瞬间,屋内孩童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但咱的停顿过后,就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一千浪银子,连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都考验不了,你拿来考验本殿下,猪油蒙了信了是吧?”
“本殿下的父亲是皇帝,要什么没有,稀罕你几个臭钱?”
“还自称真人?炼丹炼傻了吧?”
大冷的早上,段朝用汗如雨下。
来找朱载坖也是提前打听过的,知道这位皇子最近花银子很大方,手头上也很拮据,好几次都想多要一点银子。
都被官内帑的宦官给挡了回去。
言说必须要圣上发话才行。
实际上。
他们这些给皇上炼丹的道士们最清楚不过,现在内帑还有啥银子,空的都快要饿死耗子了。
而能够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可以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
足够在宫内做成许多事情。
不是他小气,而是怕给的多了,被人惦记上,当成猪给杀了,银子还不是人家的。
"贫道,贫道看错了,是一万两银子,一万两······"
话还没有说完。
屋内的骂声就更大了几分。
“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
"本殿下做裕王也有六年了,居然才丢了一万两银子?还比不上一个知府有钱?"
"是你蠢,还是我父皇苛责儿女?”
“今日若是说不清楚,咱们乾清宫见。”
段朝用闻言差点给跪了。
他只是想要寻求一个新的靠山,可不是把自己提前搭进去。
人一旦有所求,似乎智商就会严重下降。
能够忽悠到嘉靖,不过是嘉靖同样有所求,于是智商就摆在了同一个层次,可在面对朱载坖的时候,突然就不好使了。
人家年纪小。
美人计用不上。
还是大明的二皇子殿下,财富和权利似乎也用不上。
若是连面都见不到的话,他衣袖里面藏着的冰糖葫芦,不是用不上,而是会成为自己最后的断头饭。
于是很是识时务的,啪一下跪倒在地,也不管屋内的人看不看得到。
态度必须到位。
然后就是钱财也必须到位。
"殿下说丢了多少银子,就多少有银子。"
这次轮到屋内的朱载坖懵逼了。
他只是不想和这人牵扯上关系,才提出了一个离谱的要求,现在看来是自己草率了。
“你有多少银子,本殿下就丢了多少两银子。”
脑子已转,朱载坖就找到了一些模糊的案例,很快就有了答复。
两人隔着门,一个漫天要价,一个落地还钱。
“小的,小的有三十万八千多两银子,具体的算不清了。”
语气和自称的改变,让段朝用落入了实实在在的下风。
既然是为了给自己买命,他也是豁出去了,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银子再多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甘心。
很快,屋内就没了动静。
段朝用正在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就见到那位见过两面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紧绷这一张小脸,尖锐着嗓音道:“殿下请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