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县令擦了擦冷汗,师爷忙扶了县令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惊恐交加,章县令喊来管事的,吩咐务必严加看管章修林!
这才回了主院,听到前院动静了,县令夫人慌道,“修林惹了大祸,董公子会不会为难你!?”
章县令躺到床上,叹气道,“唉,暂时董公子忙于别事,可能不会,等他抽出手了,就难说了!”
“夫人,最近风雨事多,你劝劝修林的娘,不如一同回乡下躲一阵子!还有咱家那尊青玉琉璃盏你找出来,我明日派人送给董公子赔罪!”
两口子唉声叹气的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章县令心惊胆战,也怕兔死狗烹,索性爬起来又去了书房!
恐怕后面钱塘县不会太平了!
风雨飘摇,程家愁云惨淡,程老太爷也愁眉不展,这日程德青散学,大管家等在府门,见了程德青勉强笑道,“二爷,老太爷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要事交代呢。”
程德青低声问道,“程叔,船坞的事情怎么样了?菜根生还是不下批文吗?”
大管家打着哈哈,“二爷,老太爷就想着您科举入仕,生意上的事您不用担心,老太爷总会料理妥当的,您安心读书!”
程德青见他不说,也没法子,只得一起去了书房。
大管家在门口守着,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见了程德青,放下茶盏,笑道,“最近书读的如何?前些日子我去沈宅看望沈先生,他夸你文思敏捷,机变有据,明年府试定能博得头筹,为父很是欣慰!”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副卷轴,笑道,“这是我们程家的传世之宝,如今你也看到了,程家无权无势却是巨富之家,就如那穷人揣了个宝贝,人人觊觎,”
说着叹了口气,“为父年轻的时候不懂你祖父为何逼我读书,只觉富贵有了,就什么都有了。加上我天资不足,学业也没有长进,等到为父年纪大了才渐渐懂了些道理,你一定要为程家争口气!”
“这幅画你收好,你的曾祖还有祖父,都嘱咐过,务必要传给有出息的子弟,你收好了,中了进士记得去祠堂进香,告慰祖宗!”
程德青听了,心里压上一块巨石一般,沉重的呼吸都费劲了,他接过那幅画,打开看了,上书《韩熙夜宴图》,下面盖了私印。
韩熙是启明十五年的中书令,公正廉洁,官拜副相,擅长绘画,这幅夜宴图就是他受礼那日夜宴所做,赠予程家曾祖程元昕。
程德青抬头看向程老太爷,怒道,“为何此时把这幅画给我,难道程家要倒坍了不成,您这是交代后事?!这是作甚?!这天下没有理法了吗?官府勾结夺家劫财,这万千商贾,以后谁人还敢经商置业?”
程老太爷不恼,反而哈哈一笑,“二郎,程家还不到那一步,我这是以防万一,若是真的出了事,钱财都是其次,你定要保住这幅画,还有,要出人头地!”
程德青叩首,沉声说道,“章修林告知于我,转运使曹大人年底会巡检到适安府,曹大人公正廉洁,明辨是非,必然会秉公办理的!”
程老太爷心下暗叹,董如赞勾结蔡根生,不发批条,新船下不了水,逼着贱卖,还有茶园,收益正好,也被乡吏逼迫贱卖,这段时间他跑东跑西,送钱送礼,家底也折了大半,身心俱疲。
好在一家人好好地都在,便抚慰程德青道,“你只管专心读书,明年秋考,考中了举人才是!”
程德青低声应是,退出了书房,手里拿着画就回了檀香院。
柳芸娘这些日子宅在府里,安心的创作,《桃花扇》基本写好了,正在润色修改。勾栏院那边前些日子她和柳父又去看了一遍,门厅阔达,足足能坐百人一同观戏,之前的东家排的也是杂剧,柳芸娘也不打算大改动,只有几处借鉴现代的大剧院修改了一番。
明日和沈如意约好了,一同再去书场听说书的,这沈如意如今也迷上话本,爱看《我见表妹应如是》,还侃侃而谈这表妹红颜薄命,何不弃了表哥这个烂木椽子,投了南静王的怀抱!惹得如萍和翠儿捂嘴直笑。
翠儿恨不得戳穿她也是这书中表妹一般,被如萍瞪眼噎回去了。
沈如意每日空了就来檀香院,和柳芸娘一起厮混,两人经过勾栏院塌棚的事儿后,惺惺相惜,走动的勤了,竟然成了好闺蜜。
程德青回到檀香院,就见柳芸娘伏在书案上,还在对着镜湖门瓦舍的图纸细瞧,就见她一只玉臂从袖中脱落出来,烛光下泛着暖玉般的光辉,手搔在头上,正在绞尽脑汁的样子。
他哂笑一声,见她岁月静好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由放松下来,笑道,“烛光昏暗,小心迷了眼睛,快些安寝吧。”说完就去了浴室。
柳芸娘头都不转,敷衍的应了一声,还趴在案上盯着图纸看,总觉得古人这些看戏的地方,后门都做的太小,万一如上次那样塌棚了,跑都挤不出去门去,明日还是让柳父看看,不行再改一下,通风也好的。
程德青洗漱完,见柳芸娘还杵在那,也不催她,直接吹了案上烛火,一手抄了她的腿弯抱了起来,也不管她娇滴滴的埋怨,一把就扔到床上去了。
今夜心情沉重,两人办起事来也不如往日,程德青闷声使坏,只有柳芸娘娇滴滴的求饶,谁知程德青听了,不仅不轻一些,更是使足了力气,只气的柳芸娘在他后背挠了一条条的手指印,最后程德青才沉沉的笑出来。
柳芸娘趴在他胸口上,摸着程德青的下巴,低声道,“你有心事?还在担心家里?哎,这真是民斗不过官,咱们程家就是砧板上肥肉,没处说理去。”
程德青亲了柳芸娘一口,摸着她滑腻的肌肤,低声道,“无事,我定然会护住程家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