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爷带着大管家回了府里,径自去库房。
他让大管家守门,自己拿钥匙开了锁进去了。库房的钥匙也是只有当家的才有。
程家的内库房存着积年的贵重老物件,大多是祖上传下来的,库房里的摆件文玩都一一登记在册,文册上清楚的标记了入库时间,来由。
程老太爷拿起那册子,按理说那册子应嵌在库房墙壁上,此时被放在了桌案上,上次这些物件拿出来摆放,用来装点门面还是在二郎成亲的时候,再上次就是他过五十整寿的时候。
程老太爷心下一凛,逐一对起账来,这一对就气得肺都要炸了,竟然缺了三件摆件,名画也少了一幅。
这内贼实在猖狂了!那名画是曾祖官任御史中丞时候上峰欣赏他所赠,曾祖一直爱若珍宝,传到他手里,先父也殷殷叮嘱,务必细心珍藏,待他日子弟高中,脱去铜臭,重振了门楣,定要悬挂于祠堂告慰祖先。
老太爷心上怒气冲天,表面上竟然平静的锁了门,走去颐安院了。
颐安院里,老太太正在和张姨妈闲坐,张姨妈笑眯眯的说道,“有个县尉的小舅爷,叫高恒的,说是在街上瞧了我们如意一眼便入了心,想要登门拜访呢。”
“可我那不省心的,直说高舅爷好色下流,整日鬼混不干正事,一脸厌恶呢。”
“那日在街头,我去陶然居买糕点,正好巧遇了他,我见他文质彬彬,相貌周正,待我很是端庄知礼,我瞧着很是不错的少年公子呀”。
老太太想到纨绔的高舅爷,不由懵了,看着张姨妈沾沾自喜犹如得了金龟婿样的高兴劲,思量着怎么委婉的告诉她真相。
老太爷在门外听了一会,露珠正要掀帘子禀报,老太爷忙制止了,他不想惊动更多人,叫露珠想个辙唤了向嬷嬷,露珠见老太爷横眉冷竖的样子,不敢多想,掀了帘子进门了。
老太爷就听到露珠说,老太太,大夫人说后日就要过冬月了,她有些事还没决断,想着请向嬷嬷过去帮着掌掌眼呢。
老太太笑着应了声,向嬷嬷出门就对上了老太爷冷酷的眉眼,老太爷不说话,叫身边小厮的领着向嬷嬷走了。露珠见了更不敢多嘴,俏俏的退下了。
向嬷嬷心内坠坠,不知这老太爷所为何事怒气冲冲,但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也不问,就跟着老太爷去了前院。
老太爷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指着那盒子对向嬷嬷说,“向嬷嬷,你过来看看这个。”
向嬷嬷不明就里,上前就打开了盒子,就见那白玉观音栩栩如生,心里松了口气,笑道,“老太爷,您这吓煞我了,这白玉观音可不就是库房里的,前些日子您回来,大夫人说您那外院书房摆设旧了,是要重新装点一番,找老夫人讨了钥匙,我见着那大夫人登记了册子,领了出来,您这搬到这里作甚?”
程老太爷不接话,沉声喝道,“你当真是大夫人所领?”
向嬷嬷心里突突。不敢嬉笑了,皱眉仔细想了想,恭敬道,“老太爷,我记得那日,大夫人领了钥匙,后来老奴也去了您那书房看过,管书房的老林也确认了,应是没错,但是大夫人的钥匙当天没送回来,是大爷送了信来,说是天晚了,明日清早再送还,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
程老太爷联系程德才外院账上的花销,又想他一向不正经的,吃喝嫖耍,四毒俱全,更是气的不行,自己一向管家严格,对子女也算尽心尽力,请先生、送私塾、托人找关系送到有名望的书院,三个儿子实在不争气!大郎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二郎现在也不干净,三郎现在看着就那样!难道这商人的银钱算计叫他们泯灭了祖辈世代传家的文人筋骨?!
也不派人喊大夫人来对峙了,直接叫了小厮去听涛院把大爷捆来。
一群人怒气冲冲的冲向听涛院,二门上看门的婆子见了领头的是老爷惯用的小厮,见他面无表情,手下一群小厮也拿着绳子一本正经的,也不敢说话,殷勤的领着进了二门。
大夫人闻讯赶来,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们这怒冲冲的就奔我们院里来?”
那小厮回道,“夫人,老太爷有令,让小的捆了大爷去前院。”
大夫人惊骇,忙问,“出了何事?要捆了大爷?大爷如何触犯了老太爷?”
心里暗道,莫不是和他整日要钱有关,她这心里寻思过,想是大爷沾了赌博输了钱,不然为何要钱要的那么紧,往常就是吃喝嫖耍的,记账在外院上,公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也不会跟他计较,这次看来是犯了大错了,她这一想放下心来。
那小厮回道,“大夫人,小的也不知,就知道老太爷发怒,叫立时捆了大爷去责问。”
福禄接了大夫人的眼风,带着小厮直奔月姨娘的月影轩去了,结果一群人奔到月影轩,也不见大爷的身影,那月姨娘扶着栏杆,娇滴滴的说道,“大爷饭后就出门去了,奴家也不知道呢~”
众小厮听了身上都软了,忙轻声抚慰月姨娘,扰了姨娘了,小的这就走了。
福禄……
这小婊砸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对着个小厮飞眼风,服了。
一群人就穿过花园,要往檀香院问问,刚转过假山,正看到大爷躺在地上!
身上压了菊花那敦实丫头,那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表姑娘一手拿着枝条正对着大爷得胖脸狠抽抽!
仔细听还能听到表姑娘的娇叱,“让你瞎了眼竟敢打我的主意,打死你!”
还有大爷卑微的祈求声:“姑奶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众小厮……
福 禄……
表姑娘……
菊 花……
程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