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了，屈出律的离开并没有对浑忽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顶多是少了一个美男子供她欣赏，之后再无其他。人常道日久生情，一年来浑忽对屈出律的态度虽然有很大的转变，但日久生情?远远谈不上。

浑忽：“诶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我们的衣服是左衽而不是像汉人那样是右衽?”

萨颜：“左衽好拉弓啊。”

浑忽：“汉人也拉弓为什么还穿右衽啊？而且为什么除了汉人以外所有游牧民族都是左衽啊？诶不对，有个谁也是右衽……”

萨颜：“婢子觉得您需要找些事情做。”

旁边忙碌的阿娜插上一句：“萨颜阿姊，公主自打暴乱那天受了惊吓，就越来越神志不清了，我怀疑她是不是又中邪了？”

萨颜盯着自言自语的浑忽：“看来是时候去请萨满法师来了。”

浑忽听了突然大叫：“萨颜！这你都信?！”

“公主觉得婢子信吗？”“不信。”“那不就完了。”

浑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靠到竹编摇摇椅上：“唉～还不是因为整天照顾你那个病怏怏的妹妹，我这都多久没出门了?要不是因为她既是你的妹妹又是我哥们儿的女人，我才懒得管她。”

因着姐妹俩关系不好，纳颜在偏殿通常由浑忽和阿娜轮流管着，所以最近常出门做事的是萨颜：“婢子这两天在凤阳宫听说了一些事情，公主想听吗？”

“什么事?”“您应该感兴趣。”“说说说！”

萨颜清一清喉咙：“葛儿汗陛下因为丽芳仪的事情和皇后娘娘闹了个不欢而散。”

浑忽心想好一出狗血的宫斗戏码：“是吗?因为什么事情呢？”

萨颜压低声音，秋水一样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丝丝狡黠：“丽芳仪养的一只狸奴病死了，陛下说要整个后宫给狸奴举丧三日，遭到了皇后的反对。皇后娘娘说陛下对丽芳仪过度宠爱已经引起合宫不满，希望他克制；陛下不仅不听，反而还顶撞起皇后娘娘，说她是个妒妇。”

直鲁古在浑忽眼里是个资深妻管严，现在为了美貌小三他居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顶撞原配，足以见事态的严重性：“那最后?”

萨颜摊摊手：“吵了一架，陛下气呼呼地离开凤阳宫。后来给狸奴举丧也搁置了。”

浑忽若有所思地咬着水葱似的指甲：“我一直不太明白，阿莱丽莎到底是靠什么得到阿耶的宠爱的?仅仅是因为千龄节一舞吗？那舞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婢子无从得知，只能说丽芳仪有办法讨得陛下欢心。”萨颜顺手倒了一杯四季酿递与浑忽：“这是崇禄寺的新品，昨天才给咱们宫里的茶膳房送的，您试试看。”

浑忽好奇地抿了一口，其味甘甜清香，还带着酒特有的辛辣劲儿：“四季酿?拿什么酿的?四种花?”

萨颜莞尔：“采用四季之物：桃花、莲子、桂花、雪水酿成，不是四种花。”

浑忽咧嘴嘿嘿地笑，露出一排贝壳似洁白整齐的牙齿：“那也有两种花啦，而且这个配方感觉像在泡茶，估计合那些夫人们的口味。”

“夫人们……”萨颜突然想到什么，一骨碌站了起来：“天啊，险些忘了这事儿！”

“怎么了?”

“婢子给李夫人的孩子做了些衣裳，说好了今天要给送去呢。”

可浑忽记得萨颜的女红好像并不怎么好：“那你快去吧！趁着今天阿娜值纳颜的班，我也顺便出去散散步！”

萨颜飞快找出做好的衣服就拿着往宫门口走，抬头看看日头，时间应该赶得上，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深深的宫墙下有一处小小的角门，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他披着上好的绛色冬锦缎狐绒斗篷，雕塑一般美好的侧颜隐藏在斗篷下，不见其神态表情。

萨颜一路小跑而来，到时已然娇喘吁吁，遂柔声问道：“是南丞相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