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教他奉承了这么几句,眼神里透着狡黠的笑意,“好啦,别在大街上说这些,走!去我府上小酌一杯,咱们得好好叙叙旧。”
华诺渡跟着雷吉一道往来庭坊去,走了大约半柱香的路程就到一座前后两进的宅院门口,门房小厮看见雷吉带了客人回府,立刻殷勤地凑上来问安:“哟!老爷回府了,这位相公倒面生呢。”
“是我在边地的同僚,今日偶然在街上遇见的。”雷吉大步流星地引他进门,华诺渡穿过前院,发觉里头竟还有个小巧玲珑的花园,水池里头养着一群五彩斑斓的鲤鱼,假山连着一座八角凉亭,有位淡蓝襦裙,梳着圆鬓的美貌妇人正倚在亭边喂鱼,一左一右各侍立着两个丫鬟,端着茶水点心陪那妇人说笑。
雷夫人见到丈夫归家,微微一笑旋身从池子那头走到假山峭壁下的小路来,举起丝帕给丈夫揩了揩额头细密的汗珠,嗔怪道:“怎么出去也不套辆马车?走得满头大汗回来。”
雷吉就势抓住夫人的纤纤玉手,夫妻俩打情骂俏了几句,华诺渡尴尬地站在不远处,面红耳赤不知说些什么好。雷夫人像是忽然注意到他,从丈夫手里抽回帕子,端庄温和地问道:“老爷,这位是?”
“哦!瞧我这记性,一见到夫人我就把正事给忘了,华老弟你别见怪。”
华诺渡向雷夫人拱手施礼,磕磕巴巴道:“在下华诺渡,见过嫂夫人。”
雷吉猛地拍拍他肩膀,爽朗的声音他耳边轰轰作响:“你就不要多礼啦!”他降低了声调,露出憨厚的笑脸来,对妻子说道:“这是我从前在军中的同僚,你也晓得的,那时我在杨威老将军手底下做文书来着,诺渡老弟和我是一起的,刚刚在街上碰面,这才知道他今年也来了上雍。”
“是两年前来的......”华诺渡想纠正他,雷吉却没听见他的话,径直拉起妻子的胳膊与她进到正厅里,华诺渡忙跟随进了屋子里——这厅堂大而明亮,四面通风,雕花架子上摆了好些看上去就值不少钱的瓷器玉雕,香炉焚着的不知是哪种香料,整间屋子都流淌着浓郁的香气,不像他租住的那个胡同,这会儿既阴冷又潮湿,夏天又闷热得教人待不住,一年四季都有股霉味。
华诺渡局促地落座,雷吉叫人上了酒菜与他攀谈起来,雷夫人则在一旁为他斟了一杯酒,华诺渡急忙站起身拱手婉拒:“不敢劳动嫂夫人。”
“好啦!你坐下,让夫人尽了礼数。”雷吉扯他衣袖,雷夫人放下酒杯先落了座。华诺渡这才安下心来享用酒菜。
“你可举孝廉了?”雷吉问他。
“到了上雍后就埋头苦读,今年才中的举。”
“好啊!中了举就好,这么着罢,你想不想去太学做学官呢?”雷吉放下筷子,嘴里发出咀嚼的声响,“这几天郊外正演武呢,越王殿下仁厚,对属下官僚最是体恤,叫咱们暂时把编修的事放一放,还准我带着夫人一块去看热闹呢。”
“我?”华诺渡觉得天上掉下一块金元宝砸在自己面前,他想捡又怕这好运气来得太突然,只是他的幻觉。
“得了,我和夫人正商量要去郊外看演武呢,明日可是最后一场了,咱们当天去当天回,你收拾下行李,明日一早来我府上会和,咱们一道坐马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