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诺渡是个英俊威严,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走路时仍旧保有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地与周围行人擦肩而过,眼神带着傲慢与轻蔑——即便穿着一身铜绿暗纹长袍,袖口边角还隐隐破损了几道。他走到东市酒馆门口,伫立不前,想着该如何计划钱袋里余下的银两。衙门书办的俸银不多,他每个月初只要一拿到银两就忍不住出去大吃大喝,这下到月底还有两旬,该节省些不必要的开销才是。
心里这么想着,腿脚却不听使唤地迈入酒肆的门槛——就一小壶!喉咙渴得要命,再上两碟小菜,晚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华诺渡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等待店小二过来招呼,街上路过一个矮胖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觉得对方似曾相识,脑海里略略思索了片刻,继而想起过去在边地一同参军的同僚的脸——那人瘦一些,留着胡须,也更年轻。
华诺渡探出窗子,高声喝道:“诶!雷吉!雷吉!”
雷吉转身瞧他,往回走到酒馆窗子边上,纳闷地问:“您认识我吗?找我有什么事?”
华诺渡请他稍等,自己走出酒馆到街上与他碰头。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咱们一块儿在定镶军做过文书来着。”
“你是......华诺渡?华老弟,是你啊!咱们五年没见,我竟认不出你了。”雷吉朗声大笑:“你小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呀,如今在哪里高就?”
“别提了,两年前杨将军上了奏表称病隐退,新来的将军更换了不少前头的人手,我在那里早待腻了,一心想到上雍来,就主动请了辞。如今在司天监做个小小书办。”
“诺渡,你这差使可真不怎么样啊。”
华诺渡无奈耸肩:“我孤身一人到上雍,没人脉也没门路可走,如今这般已是不易了。”
“那你就情愿一直这么着?”
“我是有心无力,上雍居大不易啊!”
雷吉听了这话摇头道:“你这就不对了,不能事事光想着求人,得自个儿有本事才行。”
“有本事也得有机会露脸呐,司天监便是做到主簿也不过从七品,那主簿自个儿原是外任官,一直想调回上雍,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走了梁国公的路子教他弄进司天监的,我这位老上峰如今可指望着就在任上告老了。”
“我三年前进了太学做学官。”雷吉顿了顿,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来:“三月时,陛下命越王殿下主持修书,不才得了殿下青眼,如今和几位同僚一起跟着殿下在翰林院做编修。”
华诺渡不敢置信地打量了过去的同僚许久,见他言谈举止世故老成,透着股庄重自得的派头。
“这可真是了不得!能得皇室贵胄赏识,越王殿下只稍美言几句,抬抬手拉你一把,还怕没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吗?雷兄,你当真是好运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