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凌云志却一动不动,只是双目空无的望着地面。
彼时,石崇瑞已经将心中的震动压下,段志感也慢慢稳住了心态。那边,柳平宽和赵玉凤之前只顾着安慰柳月,却是没有听见这边的事情。自然,也因为他们距离较远,且药房先生也在向凌云志汇报时将声音压得很轻,传不多远。
良久之后,凌云志突然出声:“是么。”
药房先生为之一默,随后便落拳推开,却是退居棋桌东边,选择在此恭候。
又片刻,他突然释怀,声也淡,笑也钱:“唪。”
三人一默,遂纷纷目中一动,侧目看去。却见凌云志轻身站起,而后侧目一望那人,便转身走了过去。
三人又默,遂见石崇瑞闭目一叹,药房先生也选择垂眸不看,唯有段志感目光闪烁,禁不住攥起右拳。
嗒,嗒。
脚步声很轻,但因为足够靠近而让赵玉凤和柳平宽心中一惊,遂慌忙抬头去看。然此时,凌云志已经停到了他们跟前。
如此,便见他二人目光一颤,遂慌忙转开老脸,俱是目光闪躲,不敢去看那人。
柳月早是失神,只是两眼空空地跪坐在那里,眼泪本已哭干。
看她这般,纵是他心如坚石,却也慢慢被潮汐吞没。便不由露出一抹微笑,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水珠。
她禁不住睫毛一眨,待归位时,目里沉寂的光采便慢慢重现出来,只是不多。
他一笑,便去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你好生考量。”
话音未落,便见她肩颈一震,遂在侧身倒下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月儿……”赵玉凤颤目呢喃,柳平宽却是一怔,但随后他便勃然大怒:“凌云志!”
凌云志却不管他,只是望着柳月。见她睡去时还有几分像从前,便不由宽心一笑,遂转身走回向棋桌那边:“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去。”遂突然停步,淡漠回眸:“我若是见她不到,便拿你祭天。”
也不知是因他的话语,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柳平宽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涌现,直往脑子里面钻,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毫不怀疑,也必死无疑。遂慌忙点头,如同捣蒜:“是……是是是,好好好,好、好……”
凌云志望他不语,只是那片刻之间,柳平宽便觉自己快要失禁。若非对方突然把目光转向柳月,他定要当场尿湿大地。
凌云志没有去管赵玉凤,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柳月,那一眼有多长,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终究,看罢了。
他一走,柳平宽和赵玉凤顿时心中一松,可一直目送着对方去到棋桌近前,他二人才敢把气吐出来:“呼……”
心一松,全身冷。不用去摸,也知冷汗。便一哆嗦,相视苦笑。遂见赵玉凤闭目一叹,随后才突然想起般伸手去探柳月的鼻息,有感温热,这才放心,身子瘫软……
那日黄昏,风也归墟,红日也去。便有翠竹瑟瑟,也难瓦解廊亭的沉寂。
……
……
夜中,有明月。异常皎洁。
小筑,廊亭下。
凌云志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姿笔直,却连呼吸也都听之不见。
四下空旷,厅门半开,偏房紧闭。
无风,无外。
某一瞬,明月看来。却见他眉宇突凝之下绞痛生,双手渐动不攥空。
他之意动,是因门徒所述……还是伊人笑脸?
……
小凤祥客栈,二楼邻窗处。
段志感望酒沉默,又片刻,便默然起身,萧然离去。
石崇瑞为之沉默,却禁不住抬眸看去,但只目送半程便沉默至深,便垂眸。但不久,又转目看向了窗外的喧嚣和远景。
……
柳宅,大院。
那边堂屋的房门紧闭不开,这边的柳平宽和赵玉凤也是沉默在站。
他二人站在檐外,身后不远便是那张院桌。奈何原本望着房门,而今却慢慢垂下头来。
……
小筑,厅堂内。
那长台供桌上从不曾摆过贡品神像,而今剩下的,便只有左边那一排排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小动物、小玩意儿。它们没有遭殃,可其它东西却全部惨遭毒手。便是墙上挂着的,架上摆着的,都在角落躺着,都在地上烂着。就连那侧屏风,也全都被人推倒。是谁烂了?
……
柳宅,偏房内。
柳月趴跪在地上哀伤落泪,背后门早关,那边床也乱。窗上的帘,遮了光线。
小筑,廊亭下。
凌云志慢慢被痛苦攀上眉宇,许是因为脑海中杂念太多,才禁不住微微侧动头部。但,却陷入更加深沉的天人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