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鞥……”赵玉凤却是轻呻出声,便见眼皮一动,慢慢苏醒过来。
凌云志让她闭嘴时本也未用多大力气,只是施了巧力而已,所以那大手甩在下巴上的时候才不似扇耳光那般响亮,而似拳头击中大面积是产生的闷响。
“我……”赵玉凤茫然坐起,茫然四顾,却见柳月跪在一人旁边,定睛一看,顿时一颤,便慌忙地朝着柳平宽爬跑了过去:“贤德……贤德!”
贤德?自然是柳平宽的字。而其兄长柳平原,字贤义。
柳平宽为之一怔,遂一下子坐了起来。可他才刚刚坐正便身子一僵,随后又是扭腰又是抓手,一脸难受地吭哧起来:“嘶……哎……”
“贤德……老头子?”赵玉凤好不容易爬跑过来便直接扑跪在此,却是愣上愣下地扫量了好一会儿柳平宽才连连点头,遂爬过去扶住柳月道:“算了,‘算’了……是娘不对,是娘不好——,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啊?”
柳月沉默,却见凌夜把手一攥,可不等他再有动作,那边便传来凌云志的声音:“看起来……”
他的声音仍似先前,是自言自语,可却足够让那男女老少听见。遂见他们身形一动,便有三人转头看来。
凌云志一动不动地垂着眸子,分明望着地面,可却没有焦点。后来说话时,也只是嘴唇在动:“你在考虑。”
此言一出,柳月顿时肩头一颤,随后便见她慢慢抿住嘴巴,流下泪来。
听不到柳月回应,凌云志尚无反应,凌夜却禁不住攥紧了拳头,且不等柳平宽悄默默地与赵玉凤对视一眼,他便愤然色变地拉住柳月的手臂,转身就走道:“走!我们回家。”
凌夜非但动作突然力气也是不小,却将柳月拉个半倒。至于柳月,她只是一怔,便下意识地起身跟上对方。
见状,柳平宽顿时大急,可却自感不好出面,便捉急忙慌地拍着捶着大腿跟赵玉凤使眼色。
“呃呃呃!”赵玉凤点头如捣蒜,随后便如弹簧般起身扑了上去,一把便将柳月抓住道:“还过去干什么!想看你娘被他打死不成?!”
柳月一僵,但凌夜却怒不可遏地瞪大了眼珠子,遂猛地转过去将赵玉凤推开:“这是我家!没你说话的份!”
“你!”赵玉凤被凌夜推得腹中绞痛,她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但此间心中有底,更不会再怕其他,便往前迈上一步,一把便将凌夜抓在柳月手腕上的右手抓住扼住:“你奶奶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有的是手段治你!撒手!”
“我便是不放!”凌夜毫不相让,随后便要用左手去推赵玉凤。然,却被柳月用左手抓住。
彼时,那三人皆怔。
然,不同于柳平宽和赵玉凤,凌夜在一怔之后,眼中浮现出来的不是激喜,而是恍然,是有些无法置信。
于是,他便禁不住抬头去看,却先听到哭声:“夜儿……”
他抓着柳月的右手一颤,被柳月抓住的左手也失力变软,遂看见那双泪眼,只是……怎不像从前?
凌夜想不明白,他不懂,为什么突然陌生,她明明没变。
柳月一脸悲哀,痛心疾首。
而那时,禁不住垂下眼睛的凌夜……却感觉自己落入无边黑暗,置身深渊。
那一瞬间,他好像失去很多东西,就连身边站着的人也看不见。他站在那里,孤身一人,就连从自己手中传来的温暖也变成冰冷,而后将他冻结,将他遗弃。
那只是他的错觉而已,可却是他真实的感受。只片刻间,便流下泪来:“你不要我了……”
他是问母亲,可声音却低得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柳月许是没有听全,也可能没有听清,所以才反应不大,只是悲痛摇头,便蹲下来,要抱住对方:“你说……”
凌夜突然便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屋里。
嘭!
大门先关,却被震开。
噔!
偏房又响,是门被关上。
多人沉默,纷纷垂眸。
唯有柳月,目光一颤,热泪涌出:“夜……”
许是因为听到她开口时的颤抖,赵玉凤便不由心中一悸,生怕放任下去便要坏事,遂过去将她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并用手捂住她的额头:“算了。算~~啦……”
柳月泪崩,她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两眼空空的望着那个来回晃动着的竹门,可那门之后,还有一门。又怎能看到?
“唪……”凌云志突然笑了,是先出声音而后才笑,可又一笑便消,遂转身走向棋桌。
感知动静,药房先生、段志感和石崇瑞便即刻抬眸看去,却见他走至西边坐下,是将左手搭放在石桌之上,用右手轻扶着右膝内侧:“也好。”
他这话传不多远,但段志感却因离得较近将之听到,却不知是何用意,便为之沉默。
届时,却见药房先生眉眼一垂,随后便直接飞纵过去。这一次,他直接落到对方身前三尺,且没有再向对方跪膝,而是直接抱拳,俯首汇报。
只不过,无论他说了多少,又在说什么,凌云志都没有反应,更没有看他一眼。
然,在座者无意,却听者有心。
他怎般说辞,让段志感神情惊悸。又说了什么,让石崇瑞骇然垂首。
……
……
小筑。
时人沉默,分作三方,共有四处。
药房先生举目观望了一眼凌云志,随后便垂下目光道:“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