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小姐为人正直，最看不惯奸臣污佞，所以……”闻嬷嬷没接着说下去，孟暄和心里明白。

哎，工具人也有苦恼。

“好像许久没有去看小七了。”孟暄和用完晚膳，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自从那日被林兆戳穿后，孟暄和就派了太医夜里去治疗。并不是以公主身份做的，毕竟这是女主该做的事。

孟暄和推门出去，前往西阁。

西阁院内一如既往的萧瑟，宁静。她早已命人让谢凛搬来西阁主殿，孟暄和进去时，谢凛正乖乖坐在榻上。

几日不见，他的身子在太医调理下日愈健康。气色也恢复许多，脸上红润光泽。他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块白布，上面敷着药。

“小七。”头一次，孟暄和进来他沉默不言，还是她先开口。

谢凛身子僵了僵，整个人往里挪了挪，似乎有意避着孟暄和。

“小七怎么了。”孟暄和知道，是因为那顿鞭刑。换做从前，谢凛或许还会跪地谢恩，但想来应是孟暄和之前那番话，让他有了新的认知。

孟暄和不恼，反而觉得欣慰。

谢凛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她便行至床边，坐在他身旁。

“恨我是应该的。”孟暄和轻笑一声。

“我没有恨公主殿下。”谢凛闻言，转身过来，语气里的认真似乎确有其事。

“我只是猜不透公主殿下的心意。”时而好，时而不好。原本灌输的思想被轻易推翻，却又重蹈覆辙。

懵懂，无知，不知所措。

这便是谢凛心中所想。

“那便不猜了。”孟暄和轻松地说道。反正他迟早都有醒来的一天，倒那时自然会恨极她，如今有什么好想的呢？

“公主殿下，那双生子哥哥求见您。”屋外，林兆尖细的嗓音突兀响起。

孟暄和闻言站起身来，准备去见见他，这倒是事后第一次会面。

谢凛一怔，感受到身边人欲离去的动作。焦急之下，反手握住了孟暄和的手。

娇弱无骨，柔嫩细腻。

“公主殿下，府中又添新人了？”

他面色瞬间苍白下来，连握着她的手都有青筋凸起。在孟暄和看不到的白布之下，甚至于眼尾都浮现出一丝红。

孟暄和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去见他，是小七错了。”是他茫然若失，惹恼了公主。

谢凛此时紧紧攥住她的手，仿佛是攥住所有。孟暄和眼神复杂，她对他怜悯不忍，更狠不下心肠。

“不去了。”孟暄和回头，任由他拉着。谢凛仿佛刚坠地毫无安全感的婴孩，正是公主的陪伴填平了这份不安。

两人在屋中坐着无言，气氛却闲适安逸。孟暄和开口问他：“要听故事吗？”

谢凛点点头，随之她柔和地娓娓道来。

从山高海阔讲到京中繁华，从平凡琐事讲到江湖武侠。

外面的世界色彩斑澜，流光溢彩，是他从没接触过的新天地。谢凛被深深吸引其中，心里少有的波动涌起。

孟暄和说这些，是希望他三观回归正轨。不能屈居于这西阁里，早日清醒，放他回北凉。

外伤医好了，顺便医医心病，也不至于在公主的折磨下步入迷途。

纵使故事精彩，也抵不过夜中困意。红烛摇曳下，谢凛沉沉睡去，手心却仍紧紧握住孟暄和。

她伸手将谢凛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抽出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