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被梨侍废掉的武状元被人发现在黑窑泔水桶中。曹瑞大怒大悲,命人接儿子回府,又满城的寻找名医,闹的满城风雨。
武状元命大,虽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但其成为废人的结果也无人能改。
曹瑞更在府中放下猛话:势必要让姜晚为她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这话传到姜晚耳朵里时,她正在明月宫中的月桂树上悬两块福牌。
她颇为满意地瞧着福牌随风晃动,显然没将曹瑞的暴怒放在心上。
杏儿担忧问道,“殿下,曹瑞毕竟是开国元勋的后裔,又是戍边数十年的老臣。此番他若真是闹到宫中来,我们当真无需提前应对么?”
姜晚语气平静:“不用,本宫要的就是他来闹事。”
杏儿虽然疑惑,但也知晓姜晚从不行没把握之事。
她顺着姜晚视线看向福牌,好奇问道,“殿下,今日不是正月也不是中秋,为何要挂福牌?”
姜晚的身子被月桂树的阴影笼罩住,直至一缕霞光穿破树叶间罅隙,拂在她发梢上时,她才缓缓开口:“日后本宫每做一件该做之事,便会挂一块福牌在月桂树上。本宫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记住这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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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滚滚,第一声春雷划破天际时,乾坤宫外传来悲恸的嚎哭声。
数十名身披执锐的将士双膝跪地,为首的将领两鬓霜白,双眸布满血丝。
他未着上衣,双手握着有百斤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奋力捶着面前的登闻鼓。
鼓声混着阵阵雷鸣,衬的这情形尤为凄厉。
“曹大将军,眼下才卯时一刻,你这是在做什么?”姜晚慵懒的声音从阶上传来,她身着朝服、头顶金凤步摇,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华贵之气。
她靠着一张绣着鸾凤的软垫,头也不抬地玩弄着护甲。
她在命梨侍处理掉武状元时,便料到了曹瑞会来讨个说法。
曹瑞见姜晚这副模样,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千刀万剐。
他睚眦欲裂,大声质问道,“长公主,我曹家世代戍边卫国,自姜国开国从未有半分懈怠。如今我老来得子,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长公主,你不念曹家衷心,残害我儿,是何居心!”
曹瑞带来的一众老将也齐声质问道,“长公主,你是何居心!”
曹瑞见姜晚不为所动,便大声反问道,“圣上呢?我要见圣上!这天下可不是你长公主做主的!”
姜晚闻言才懒懒掀起眼皮,她扫视了一眼底下二十二人,随后问道,“诸位今日闯乾坤宫,击登闻鼓,可知犯了姜国律令哪一条?”
曹瑞不甘示弱,厉声驳斥道,“那长公主私自对我儿处以宫刑,将他变作废人,又犯了姜国律令哪一条!”
姜晚噗嗤轻笑出声,先前有些倦色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兴致。
她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响指示意身后的大司寇上前。
大司寇拉开手中竹简,竹简上写满着曹家数十年所犯罪孽。
随着身边宫人将竹简不断拉开,最后这份罪名状足足有二十寸之长,大司寇花费了两炷香的时辰才悉数念完。
从曹瑞看似衷心卫国,实则克扣军饷,至数万老弱病残将士活活冻死、饿死在边境的暴雪之中;到其子曹平二十年来强抢民女、霸占他人妻子,致使旁人家破人亡。
曹家在边境所谓的戍边三十年,所犯罪业早已罄竹难书。
曹瑞铁色惨白,可还强撑着大喊道,“荒谬!仅凭你一人之言,难道就可以定我曹家有罪?难道就可以否定曹家祖祖辈辈对姜国的贡献?”
姜晚由杏儿搀扶着站起身,她俯视着底下众人,唇角微微勾起。
乾坤宫阶下已围聚着本来上朝的权宦,他们不知晓此处究竟发生何事,只得驻足等候。
姜晚在等的便是这一幕。
前世曹瑞利欲熏心,为中饱私囊与西羟秘密联合,致使边境三城不攻自破,沦为他国城土。
姜晚敢对曹瑞唯一的儿子出手,目的便是为了引诱曹瑞来乾坤宫前,上演这一出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