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敏儿愈是焦急,那藏在背后的人,却反而不急了。
直到方敏儿慢慢死了心,要将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信”,当作是什么无聊之人的恶作剧,又或者是皇上试探她忠心的把戏了,那所谓要告诉她真相的“信”,却又蓦然出现在了方敏儿的面前。
小宫女将她的膳食送入房中,方敏儿刚刚打开那描漆食盒,便在夹层里面,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
“你站住!”方敏儿下意识的唤住了那个小宫女。
“敏儿姑娘唤奴婢?”那小宫女茫然的转过了身,朝方敏儿墩了墩身道,“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敏儿姑娘尽管说。”
小宫女面上的茫然不似作假,更何况那写信之人既然如此谨慎,定然是不可能会亲自将信送到她的面前的。
方敏儿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倏然想起有事要寻你们典膳大人说,本想请你帮着传达的,又觉得有些复杂,还是待我得了空,再亲自去罢。”
那小宫女便又墩了墩身,转身去了。
方敏儿迫不及待的将那夹层里面的信拿出来看。
仍旧是与先前那封别无二致的吊人胃口,将那与她所认为的全然不同的“真相”道了一半,便不肯再言了。
方敏儿日日的琢磨着那两封信的内容,也日日的期盼着下一封信的到来,却没有发现,她已经在这琢磨与期盼之中,无形的相信了那信中所写的内容,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的怪异行止,已然落在了贺恂的眼睛里面。
乾清宫内,项阮将近日所获俱呈御前。
“臣已按皇上吩咐,命锦衣卫将近日与方敏儿有所接触的人悉数监视了起来,现已查尚食局宫女梅儿、内织染局中人禄子形迹可疑,或与幕后之人有所牵连,请奏皇上,是否应当即刻将他们捉拿?”
贺恂御案上面摆着的,是近日刚刚从南疆战场送回的奏章。
他那位表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才抵达南疆,便已然替他打了一场胜仗。
可南疆这次的战事兴起的怪异,而那自西戎大败之后,便蛰伏了许久的幕后之人,竟也偏偏在这个时候,与方敏儿有了联络。
贺恂放下手边的奏章,又取过项阮刚刚呈送的密报,将那上面的文字一一看过。
“在广梁行宫之时,朕与项卿也抓获了不少疑似与那幕后之人有关的宫人,锦衣卫一个一个的审过去,那些人之中,可曾有人背主?”
项阮面露愧色的行礼道:“都是臣无能,未能为皇上分忧。”
贺恂却摇了摇头,“淮南伯府的那个小厮,朕也看到了,诸般酷刑加身,却仍旧不肯背弃他的主子,还拼死将那罪名安到了昭平侯头上,说起来,朕都有些佩服这幕后之人御下的能耐了,又如何会怪罪项卿。”
十岁登基的少年天子,这一路走来,已然除掉了不知多少的政敌,此刻回想起来,不论是临朝称制数载的太后,还是昔年权倾朝野的冯氏,论掌控人心,未雨绸缪,竟然尽皆不及此人。
但贺恂却并未因此而心生怯意,甚至有一股棋逢对手的喜悦,自他心底浮起。
贺恂已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抓住那人,看看他究竟是躲在哪副躯壳之下,在做着这些抄家灭族的大事了。
“将他们盯死,切莫打草惊蛇——”贺恂起身拍了拍项阮的肩膀道,“朕要将那些个无国无家的奸佞一网打尽,便全都仰赖项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