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四姑娘刚按住了自己和那几个丫环婆子,论常理,不是应该审偷盗私库的事情,问她如何收买了丫环,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准备怎么脱身收场,最多逼着她指认幕后主使吗?
怎么到了四姑娘这里,竟全然不提这些,直接问起那些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穗儿又急又慌,半点没了章法,险些就要把大太太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但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就是四姑娘饶了她,大太太那里,她也是个死,穗儿可没忘了,她的身契还在大太太手里攥着呢。
还是得替大太太守住秘密,保住了大太太,大太太才会出面在四姑娘面前保下自己。
想清楚了这些,穗儿强撑着干笑道:“四姑娘真是说笑了,什么拆借银子买官?大太太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奴婢知道,奴婢是大太太派来伺候您的人,今日见财起意,做了糊涂事,惹恼了四姑娘,可四姑娘千万不要因此,便迁怒了大太太,怎么说,大太太也是四姑娘您的长辈,您可不能将这种掉脑袋的罪名,往大太太的头上按啊!”
她说着就“砰砰”往地上磕起了头,满口的饶命恕罪。
“这样说来,穗儿姑娘所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全是哄骗我的,也罢,既然你摆明了什么都不肯说,那我也犯不着跟你浪费功夫,宋妈妈——”
崔瑜拿起那三个被收买的小丫环按了指印的供状翻看着,问道:“按咱们府里的规矩,穗儿收买罪奴,偷盗主家财物,该当何罪?”
“回四姑娘话,”宋妈妈闻言看了看角门边那十抬海棠木大箱子,恭敬道,“照这贱婢行窃的数量,当即刻杖毙,以儆效尤。”
崔瑜点点头,“那便行刑吧。”
不及穗儿反应,两个婆子已经一左一右把她架到了长凳上,另外两个掌刑的婆子得令,当即就挥舞起三寸厚的木板子,一刻不落地狠命往穗儿身上招呼。
穗儿后背登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她哀嚎了几声,不死心道:“四姑娘是要屈打成招吗?奴婢是绝对不会帮着您攀诬大太太的!”
“屈打成招?”玉弦从袖子里抽出一沓供状扔到她面前。
“我们姑娘几时要你招供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帮你撬锁开匣子的伙计、打磨钥匙的锁匠铺子,尽数认罪画了押。”
“再加上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人证物证俱在,还将你抓了个现行,哪里还需要你招认什么,死到临头还敢攀扯主家姑娘,我看就是板子打得太轻了!”
她眼风往掌刑的两个妈妈身上一瞟,落在穗儿身上的板子登时又重了几分。
穗儿这才明白自己早就走进了人家事先设好的圈套。
她差点撑不住疼晕过去,拼死朝崔瑜喊道:“奴婢的身契可不在四姑娘手里,您这样打死了奴婢,要如何向大太太交代,还有方才那些从松云居来的丫环婆子,难道四姑娘也要通通打死了事吗?!”
“这话说得好笑,”崔瑜淡淡瞥向她,“松云居的丫环婆子,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跑到我这里来呢?我今夜可没见过什么松云居的人,就是有那胆大包天,违反宵禁的下人死在了外头,又如何能赖到我的头上?”
“至于你嘛,大太太遣你来照料我,可你却见财起意,犯下此等死罪,平白辜负了两位主子的信任,难道大太太知道了,会不心疼我这个受害的侄女,反而要为你这欺主的罪奴撑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