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他站起身来,背过身要走,却突然停住脚步。
裴瑾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响起:“希望皇帝能听进去哀家的话,像你母皇一样,做个恭俭爱民的好皇帝。”
面对突如其来的叮嘱,裴瑾愣了下,下意识站起来,郑重行礼道:“儿臣谨遵父后教诲。”
周颖走出紫宸殿,裴瑾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落寞。
周颖走后,裴瑾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她开始怀疑,这太后掌权是否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她知道历史上的很多太后,却没有几个能做到一心一意只是为了小皇帝的江山而没有私心的,大多都是自己掌权,各路亲戚也跟着享受尊荣,然后在朝堂上形成一个集团,最后危害朝廷。
她仔细想了想,这位太后虽说替她处理大部分朝政,在朝中却无势力,他唯一的亲属也就是裴瑾的舅舅也不是身在高位,裴瑾的外祖母虽官至丞相,但在先帝时就已因病去世,所以才让容瑕接任,周颖在之后也并没有放权给家族。
看来,那些鼓吹太后家族专权的言论都是谣言。
如此,她要想办法和太后处好关系,毕竟在这里他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血缘的纽带不能断。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胸中憋闷,命人上了几壶酒,仰头一下子喝了好几杯。
旁边的太监侍者都看不下去,但也不敢阻拦,于是商量着去找凤君来。
侍者急匆匆地跑到了凤栖宫,求见凤君。
却被太监一口回绝:“凤君已经歇下了,你回去吧。”
侍者急得跪下大喊:“凤君,奴婢深夜求见,只因陛下心中郁闷,正在喝闷酒,奴婢怕出什么事,这才请凤君去劝劝陛下啊!”
风天逸正要歇息,听到外面的喊声,就穿上衣服快步走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侍者在后面跑过来替他披上披风,“夜里凉,凤君当心身体。”
风天逸上了轿子,问那个侍者:“陛下喝了多久了?”
“回凤君,已经一个时辰了。”
风天逸催促道:“再快些!”
到了紫宸殿外,看到偏殿的灯还亮着,风天逸心里一阵翻涌,最后转回眼神,向主殿走去。
风天逸快步走进,只见裴瑾正仰头喝酒。
“臣妾参见陛下。”
风天逸还是一身白衣,披着墨色披风,看上去脸色好了些。
其他人都自觉退了出去。
“快坐。”
裴瑾抬起头望着他,笑了笑,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
风天逸发现裴瑾的神志还清醒,松了口气。
“你的手这样凉,以后外出一定要多添衣服。”
裴瑾拉过他的手,温柔地说道。
看着裴瑾还是这么心疼他,他笑了笑,但想起那个男子,嘴角的笑又逐渐消失了。
“陛下还是不要喝了,过量饮酒伤身。”
看他有些不高兴,裴瑾立马问道:“怎么了?是那几个贵人又惹你了吗?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你尽管跟朕说,朕帮你做主。”
裴瑾自己也很奇怪,自己原本与他不认不识,却莫名对他有一种想要疼爱的感觉,他一不开心自己就想拼命哄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他眼前。
风天逸望着她认真的脸,想跟她说实话,却欲言又止。
裴瑾望着他,突然笑了。
“莫不是你也要向我兴师问罪?”
风天逸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裴瑾说的应该就是那个男子的事。
裴瑾拿起酒杯在面前摇晃,说道:“父后刚才就因为此事来教训了我。”
“可我有苦衷。”裴瑾将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用力地放下。
她实在心里苦,因为她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过得这么艰难,明明是皇帝,却要看权臣的眼色行事,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在这里,她没有自由。
风天逸就这么看着她,认真听着她说。
“那个男子肯定不简单,我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但总得付出什么吧,要不然他怎么会信我?”
裴瑾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知道后宫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众多,我也知道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风天逸望着她,有些动容。
“可是你要相信我。”她紧紧拉着他的手,“对我来说,他只是棋子而已。”
“把他放在偏殿,也是为了监督他。”
看着她向自己努力解释,风天逸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
“陛下,臣妾一直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