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稍稍动了动,发现风天逸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经过一晚的折腾,原本就体弱的他更憔悴。
她轻轻抬起手,把他额角的碎发拨到一边,却没想到如此轻柔的动作还是把他惊醒了。
“陛下醒了?”他的眼神还有些朦胧,眼里还有红血丝。
“嗯,我没事了。”裴瑾深深地望着他,对他笑了笑,“辛苦你了。”
“陛下不必言谢,这是臣妾的本分。”风天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起身去拿水。
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值得令人真心托付。
风天逸盯着她喝水,裴瑾觉得他有话要说。
“可有何事?”裴瑾喝完水,歪头看他。
风天逸实在不想让她一醒过来就要为政事忙碌,可他又怕耽误了国事他担当不起,就连刚才睡着的时候也在犹豫,所以才会一碰就醒。
“陛下后背的伤上了药,太医叮嘱半月内不要剧烈活动,还要勤换药。”
“哦,好的。”裴瑾含笑望着他。
“陛下……”他终于还是开口,“陆大人深夜觐见,说有重大发现,定要亲口禀报陛下,臣妾已经让他在偏殿等候。”
“这个陆绎,真不会挑时候。”裴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风天逸说,“我都明白,你放心就是。”
她轻拍他的手,用眼神安慰着他。
风天逸好像被定住了一般,迟迟不作答复。
“逸儿?逸儿?”裴瑾几次呼唤,他终于有了反应。
“陛下,恕臣妾失礼。”他低下头。
“我怎么会怪你呢?”裴瑾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风天逸一直没有抬头,“多谢陛下。”
最近太多事了,风天逸有些精神恍惚。
他听说有人造谣母亲欲谋反,他害怕皇帝听信谗言,将母亲治罪。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息吧。”
“来人,送凤君回宫。”
裴瑾目送他离开,便对侍者说:“让陆同知到这儿来。”
“陛下……可好?”陆绎眼神关切地问。
正值盛夏,其他人都还穿着薄薄的夏衣,就算是深夜,也顶多不过再加一件大褂,而裴瑾却套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也不怪陆绎多问。
“朕无碍。”裴瑾咳嗽了几声,“是案子有了眉目?”
她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因为她觉得她现在身边的人都不可信。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那个太监一样,时刻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启禀陛下,案情已有重大进展。那些舞倌正在追踪。”陆绎单膝下跪,“只是……”
裴瑾原本眉头都要舒展,闻言又严肃起来:“只是什么?”
“事关朝廷重臣,请陛下恕臣无罪。”
裴瑾有种不祥的预感,“朕说过,一律按律处置。”
陆绎接收到指令,便开口了。
“禀陛下,那些舞倌极有可能与大司马有关。”陆绎说得斩钉截铁。
裴瑾的手一下子握紧了扶手。
大司马?
她努力思索。
风天逸的母亲?!
可风天逸如此温柔善良,他母亲怎会……
可记忆里,陆绎为人虽然随和,但绝不是欺君罔上之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信谁。
“你仔细说。”
“微臣率人对现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在偏殿的窗外并没有发现脚印。”
裴瑾眉头一皱:“难道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所以微臣怀疑偏殿内有密道。”陆绎坚定地说。
“密道?”裴瑾并不记得偏殿有什么密道,女帝的记忆里也没有。
“是,而且我们找到了这条密道。”
“卧……”裴瑾差点就要口吐芬芳,惊叹不已。
同时她还有点害怕——有人在她的宫殿里挖了个密道,但她却全然不知,想到这她就头皮发麻。
看来真的有刁民想害朕。
“……朕是说,这么快?”裴瑾咳嗽了一下,整理了下语言。
“其实很简单,他们身上都有伤,跟着血迹就能找到。”
裴瑾感觉到智商被侮辱。
她的嘴角抽了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进了密道,发现密道内的土不是很新,应该是早就挖好的,具体挖掘日期还待确认。”陆绎汇报道。
陆绎一行人在密道里走了很久,这条密道被人刻意拐了好多弯,一个路口没走好就会迷路。
他们也在里面绕了很久,眼看就要被困,陆绎却突然弯下腰,捧起了一把土盯着看。
锦衣卫们都很奇怪,也跟着他一起盯着土看。
不久,他手里的土颗粒有了轻微的移动,他马上凑近观察颗粒走向,待确认方向后,扔掉那把土,带着手下就向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却发现此处离宫城不远。
陆绎在外围就认出这是大司马府,为保万无一失,他并没有带人再靠近,所以手下除了知道这个密道出口离皇宫很近,其他一概不知。
“可这也不能排除有人刻意诬陷大司马。”裴瑾说道。
陆绎抬起头,刚要继续说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声音。
侍卫禀报,金麟卫沈宴求见。
“微臣参见陛下。”沈宴还是一身红衣官服,和陆绎一样下摆沾了些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