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娘子惊讶的相互看看,问道:“珍珍,这杨小相公是什么人,人品才情如何?咱们姐妹可不是随便见什么臭男人的。”
那俩个年轻男人心里也酸溜溜的,听到杨东云不过寄居牛家一童生而已,这俩个都是秀才,也跟着道:“从来没听过各位师友谈论过此人,只怕又是个只会死读书的蠹虫罢了。”
牛珍珍在一众小娘子中间家世最富、且家里无大人管教自由自在,因而聚会多半都在牛家,回回都是香茶细果、招待得极为妥当;吃人嘴软、加上牛珍珍在众人中容貌又最出色,所以她平时俨然以小团体首领自居。眼下受到质疑心里不快,捡起丢在桌面上画了半边的扇面,一行一行撕扯起来,一边撕一边道:“这杨小相公五岁就以作诗得到学政大人的赞赏,是极有才的。”
这风流之态看得俩个年轻男子遍体酥软,哪里还记得什么东云西云。俩个院子之间的一扇圆门白天虚掩,杨东云的饭菜茶水都从隔壁送过来,捧墨轻易就到了小院子,杨东云正摇头苦读,捧墨见了不由失笑。杨东云乍一听门外有女子娇笑唬了一跳,放下书本对捧墨拱拱手:“姐姐,有什么事情吗?”捧墨笑盈盈道“奉我们小姐之命来请公子的。”
杨东云手指摸着那叠成蝴蝶的便笺,幽幽一股暗香钻入鼻中。见他鼻翼抽动的用力,捧墨捂嘴笑道:“这是我家大娘子自己做的熏香熏了的,大娘子说女孩儿的笔墨本来就是极清贵的,这芬芳之气才合女孩儿的身份。”
杨东云心里感叹,这是何等的巧思、何等的优雅、何等的风致!自己那未婚妻、一个小户家的女儿只知道做菜、还坐在铺子里主持生意,跟人吵嘴,又是何等丑恶、何等庸俗、何等市侩!再看看捧墨,都说婢随主人,也是这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流活泼,俏皮可喜。要是日后和她多情小姐共鸾帐、这俏婢也必定是叠枕铺被——一路混想着,脑子里五彩斑斓,可见了那些瞪着水灵灵大眼睛好奇看着自己的小娘子们,一时呐呐无言。拱手道“有请姑娘带路了。”捧墨掩口一笑“公子随我来。”杨东云身子都酥了,脚下如腾云驾雾般怎么走到牛珍珍的院子里的都不知道。
要说牛珍珍这小娘子,姓了这个牛真是再贴切不过,她认定的事儿就不允许反驳。她看杨东云是内秀,其他小娘子也不反驳,不过看一个年轻书生被指使得团团转也毫无怨言,这一点倒是极有趣味的。纷纷逗弄起杨东云来。杨东云那里见过这等场景,脸红耳赤头也不敢抬。牛珍珍笑道“杨公子,今天请你来帮我们看下诗。”杨东云慌忙站起身低头道“不敢不敢。”孙娘子笑道“听珍珍说您还有神童的称号。今天可要见识见识。”其他小娘子也纷纷拍手附和。
一艘东南沿海极爱用的鸟船如箭飞驰,破开海面,帆橹并用,片刻就由一个黑点变成近在咫尺,船头绘制着一双巨大的狮子眼睛。以此速度三天后就可以进入南泉港,可它偏偏在外洋就减缓了速度,然后转了个弯,俩个来时辰后一个草木葱笼、如一块巨大绿宝石般岛屿出现在晚霞里。
这岛屿外形有些像一只雨燕举翅落在海面,沿海的渔民就叫燕子岛。燕子岛虽然有将近两万多亩的面积,然而一半多是坚硬峻峭的玄武岩石崖绝壁,另一半是茂密丛林,也没什么特殊物产。
它不在季风航线上,离南泉大船尚有四五日距离,对于朝廷来说形同鸡肋,既不方便水师巡游也不方便驻军,所以虽然岛上有很好的淡水,还有一条小小的河流,实际是个无人荒岛,偶尔有走远了的渔船在此歇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