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归楚张着嘴,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他发出的声音。
暴烈的否定,是下意识的期待和掩饰,期待那段婚姻不是假的,掩饰自己的难堪。夏归楚颓然意识到,自己昏迷了一遭,撇开了那些烦人的问题,可醒过来后,一切照旧,问题不会自己消失,他还是得理清这件事。
夏归楚不走了,他靠着墙滑了下来,蹲坐在墙边,把头埋进交叠的胳膊里,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也不敢想,曹南宗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给他演了那么大的一出戏。
演到重逢后,都没有再提。
或许要怪那天他不合时宜地过呼吸,太不吉利了,如果他安安稳稳地走进市政厅,没有过呼吸就好了。
“你放心,我对你和曹南宗的过去没兴趣,归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丁洵走到夏归楚跟前,也蹲了下来,循循善诱地提出诱人的建议,“在我这里,你可以暂且不管那些糟心事,不用逼自己去想。你想通了,随时可以走,你不想回去,也完全可以待在这里,和我一样给自己放个假。”
夏归楚抬起脸来,双眼微红,直盯着丁洵的眼睛,依然警惕:“师兄这么好心,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回报你了。那天我们吵得那么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
丁洵的脸上闪过一线痛色,转瞬压了下去,他自嘲道:“我也以为自己会恨你,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可看到你孤零零躺在岸边,那样子……我也受不了。有些感情根本由不得我们自己,归楚,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他说的自然是夏归楚对曹南宗也是一样,夏归楚也立刻想起了曹南宗。
“我也不想怪南宗,真的,”夏归楚也不知道是解释给丁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师兄,你之前说的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你说我任性,我行我素,没人受得了我,这些我都承认,以前的我只会更差。其实我恐怕也不想和我这种人结婚吧哈哈……”
乔闻达说他不值得结婚,虽然是句屁话,但夏归楚确实就不信婚姻那一套,也讨厌被条框束缚,当初选择走进这个框框,无非是因为曹南宗。
如果曹南宗不愿意,他根本想都不会想。
他自然是比不上乔闻达,从小就学习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曹南宗,他这么自我的人,学做芋泥莲花冰酪,都能把厨房变成凶杀现场,当月影比学摄影还耗脑力,圣坛的静室,家里的房间,哪儿哪儿都藏着各种小抄笔记,记录曹南宗各种琐事,用这种笨方法,艰难地担起自己的责任。
没人比夏归楚自己更清楚,他不是一个良配。
“我会听曹南宗说他的理由,只是不是现在。现在……我累了。”
就让他偷懒休息一会儿吧。
目前最让夏归楚担心的是,身上的相机不见了。他痛骂乔闻达千百遍,相机本身丢了没什么,可里面的胶卷,每一节都无法再现。
丁洵安慰夏归楚不要急,他也有带胶片机,尽快补救就好。
“不一样,”夏归楚急得额头冒汗,“拍摄主体都没有了。”那些胶卷,记录的都是曹南宗跟随他的脚步,第一次尝试摩罗山下的各种体验。
比如那次曹南宗喝路边婆婆酿的甜酒。夏归楚说他反正不当月君了,暴力的戒都破了,也不在乎多破一个酒戒,本来只是随口乱说,料定曹南宗会拒绝,没想到他说:“这酒闻起来很甜,像你。”当即买来喝了。
夏归楚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在心里直骂曹南宗鼻子坏掉,他信息素是白兰地,是烈酒,怎么会甜!
甜酒迷惑性很大,一不留神就容易喝多,等夏归楚反应过来,曹南宗已经醉得脸酡红,那可能是除了床上之外,他表情最外露的时刻。
夏归楚去抢他手里的酒,alpha还不撒手,两个人一顿争抢,酒水一滴不落地全撒夏归楚身上了,一身都黏糊糊湿哒哒,夏归楚正要借势发火,不料曹南宗红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忽然扑上来挂在他身上,把夏归楚脸上的酒水舔得一干二净,不见平时的半点矜持。
一想起当时的情状,夏归楚不由唇角勾起,眉眼舒展,旋即又被丁洵一句话拉回现实,好不郁闷。
“还有一件事,也正好趁你‘放假’办了比较好。”
“什么?”
“前段时间和你吵完之后,我去南边拜访了老师,就是老师让我来戈兰散心的,”丁洵似乎早就等着他问,娓娓道来,“老师说你好久没去看她了,她对你最近的作品,不太满意。”
夏归楚一听冷汗涔涔:“你怎么不早说!”
阿楚:我在生气!︶^︶但是醉酒的某人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