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看了他一眼,拿起放在门口的一把油纸伞开门出去。
骤雨初歇。
绯木村里,地面,房顶上落满了火红的枫叶。
风微微有些凉意,经过大雨的洗礼,就连空气都带了些许清新的气息。
整个村庄更显幽静和诡异,村口公告栏贴着的那张寻人启事已被雨水打湿,掉在泥泞的泥坑里,在无数双脚踩踏过后,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和画像。
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人,他们的衣衫和头发都被大雨淋湿,个个面色异常,行为诡异,或是有的双手捂着脑袋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看到一个撑着油纸伞,满头银发的女孩缓步走进村里,他们仿佛被吸引住了目光,同时望向女孩,眼神里带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村民焦躁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靠近观月的时候似乎得到了一丝的缓解,就连眼神也比之前澄澈了许多。
鹫津村长坐在家门口,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握着一把菜刀在磨刀石上来回磨着,刀面已经被磨得程亮。
“我来找头师爱子。”观月站在鹫津村长的身后冷声说道。
鹫津村长闻声回过头,看到一个撑着伞的银发女孩站在自己身后,他站了起来,手里依旧拿着那把磨得程亮的菜刀。
“长次说他妈妈被你们抓进地牢里了,我要带她回家。”
鹫津村长看着面前长相十分年轻,却已是满头银发的女孩,从靠近她的时候,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另人安心的感觉。
眼里满是杀意的鹫津此时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他转身带着观月往地牢的方向去,身后的村民个个手持棍棒和干农活的农具跟在身后。
来到地牢。
观月远远就看见长次的母亲爱子被锁在一个铁质的牢笼里。
她看起来有些绝望,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无神,听到声音她抬头看到鹫津村长领着观月进来的那一刻,无神的双眼突然放光。
全身突然就有了力气,站起来,伸手抓着铁笼。
她不明白,观月一个瘦弱的女子的身体是如何能单独来到这个地牢里的,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全村被祟神感染的男女。
村民们围在观月身侧,却只是紧盯着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对她挥起武器。
她明明个子瘦小,头发凌乱,穿着粗布麻衣,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像个难民,却顶着一张和她衣着气质丝毫不搭边的脸。
周身仿佛散发着看不见的气势,绝世而独立,令人安心又让人生畏。
“我要带她走。”观月看了一眼上锁的牢门,直接对着村长说道。
鹫津村长二话不说就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锁。
隔壁的牢笼传来响动,竟然是药师保本也被关进来了。
观月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多想抬手指向保本,再次对鹫津村长说道,“他,我也要带走。”
从地牢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暴雨再次倾泻下来。
三人冒着大雨不断前行,观月想要带着她回家,爱子却拒绝了。
路上很黑,没有灯笼,三人冒雨借着偶尔投下的闪电照亮路面前行。
“我不能回家,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办法治疗我的病症。”
爱子焦急地说着,眼里依旧是放心不下对儿子的担心。
“快走吧,没有时间了,要是村民再次发病,他们会追过来把你抓回去献祭,前几天我听说那个叫鬼隆的海贼在这附近沿海一带活动,你现在去就去码头,说不定能遇到他们,让他们带着你去须弥。”保本说道。
“你要去须弥?”观月问道。
“保本医生说须弥有压制祟神的办法,我想要去试试,阿月,帮我告诉长次,让他别太过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一个人进入地牢里,从发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很特别,如果遇到危险,我希望你帮我照顾长次。”爱子带着哭腔哀求着。
续昏迷十几天,醒来十几天,整整一个多月不吃不喝,她依旧活了下来,确实很特别。
观月愣愣地点头,看着爱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你叫观月是吧?”保本冷不丁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有个天领奉行叫鹿野院平藏的人在寻找你,传单都发到绯木村村口了贴着了,我当时看到就觉得你和画像上的人挺像,后来又觉得不是你,因为传单上的观月说她是金发,而你是银发。”
保本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有别的亲人就离开这里吧,去投奔他也好,去哪里都好,这座岛上已经不适合住人了,再留下来只会被祟神感染。”
“那你呢?不走吗?”观月问道。
“我……”保本长叹一声,“为病人解除病痛,救死扶伤,是身为医生药师的职责,幕府军和反抗军已经放弃了绯木村,我是留在这个岛上唯一的药师了,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那晚过后,观月再也没有见到保本和八酝岛上的村民,他们的生与死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
第二天天一亮,观月和长次就收拾东西一路从名椎滩往神无冢的方向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