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周的心里大叫道,不好!
他的第一念头,便是有人要对她们图谋不轨之事;这是季沫的车,所以,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冲着季沫来的?而现在,车里坐着的是云裳和叶止止,如果稍有闪失,他就算赔了命也无法面对季沫!
车子被他紧急刹停。
对面的车在门口处一个急刹,车头猛地往前点了一下。
仓周终于松了一口气。
仓周愤愤地打开门,跳下车,他要看看是谁这样没有规矩?今天不给对方点教训,他心里的这口恶气实在难消。
云裳与叶止止在车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车子便已经停在原地。
云裳透过前窗,很快注意到前面那辆车,很熟悉。当她看见顾四姐从驾驶席上跳下来,便猛然想起,她在顾家见过这车。
“原来是顾小姐。”叶止止一只手扶在前座靠背上,“还说去拜访她呢?还真是巧呀,她竟然来了。”
“也许是心有灵犀。”云裳透过前窗望着仓周已走近顾四姐,“想什么,来什么,看来,季沫是上天眷恋之人!”
仓周下车之后,本想着过去怒斥对方一通;必要的时候,他要让对方尝尝他的拳头的滋味;甚至,他的脑海中还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要把一颗子弹躲进对方的身体,如胳膊呀,腿肚子呀,一定要让对方为自己的狂妄买单。
当他发现是顾四姐时,他整个人在无形之中抖了一下,瞬间完成情绪乃至心态的转换,仿佛刚才失礼的是他自己。
“顾小姐,你好。”仓周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意念中,他的身子微微前倾。
“季沫在吗?”顾四姐瞅了一眼仓周,随口问道,她心里可没有要和对方打招呼的意思,更别提攀谈了。不待仓周回答,她已经转身往院子里走了。
顾四姐的心里,此时此刻只想见到季沫,她有要紧的事必须越早告诉季沫越好。
原来,顾四姐今天午后去过姜夫人那,姜夫人见到她,“怎么今儿个想起来这里了?”
“想你了嘛,就过来看看。”说着,顾四姐把一个小礼盒递给姜夫人,“这是一个外国的小玩意,限量版,全手工。”
姜夫人一看,不过是一条围巾,她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感觉不错,看来你有心了。给你妈妈送没有?”
“买了,还没送。”顾四姐撒娇道,“我不是想着先送你嘛。”
姜夫人哈哈大笑,“你妈妈知道了,可不知她要咋想?她会不会觉得白生了你这个小妮子!”
“我又不是没给她买,她有什么气好生的。”顾四姐笑嘻嘻地说,“谁让她没有你疼我呢!”
姜夫人和顾四姐一起进了屋,下人端来茶。姜夫人吩咐下人把围棋室打扫好,她要和顾四姐切磋一下,看对方有没有长进。
两人进棋室里下着棋,姜夫人突然想起季沫,叹一口气,“四姐儿,不是我说你,我挺看好季沫这个青年军官的,可怎么你就是没有看上呢?而且他身边,现在好像有一个云裳姑娘。”
“第一眼,谁都有走眼的时候,你说是吧?”顾四姐落下一颗白子。
“那你现在呢?”
顾四姐一脸娇羞,“这情感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不过没有关系,这青年才俊多的是。”姜夫人自顾自地说,“你当初没看上季沫未必是一件坏事。”
顾四姐疑惑地看着姜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顾四姐听姜夫人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她手中的棋子定格地空中,眼睛望着姜夫人,盼着对方后续的话语。姜夫人毫无波澜地接着说道:“这个季沫呀,让老头子生气了。”
顾四姐很是困惑,老头子不是一向很欣赏季沫,季沫做事也比挺有规矩的,怎么就会突然惹得老头子不高兴?
“这怎么会呢?”顾四姐落下棋子,看着姜夫人,“姨母,这可真是稀罕事?不妨说来听听,见着季沫了,我也好看看他的笑话。
姜夫人看着顾四姐,脸上似笑非笑,“你小妮子的心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没瞅上这季沫,当发现人家也没瞅上你时,你却又有点不甘心。现在一听说事涉及到他,是不是想探听到实情后,跑去献殷勤呀?“
“你说哪里去了吗?”顾四姐撒着娇,“说来听听嘛,我挺好奇的。”
姜夫人站起身,顾四姐也立刻立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旁边的藤椅处坐下,这时,下人不失时机地奉上新沏的茶。
“今天午饭时间,我和老头子一起吃饭,发现他的表情不对。”顾四姐专注地看着姜夫人,生怕自己一个多余的动作会打破对方说下去的兴致,“我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你猜怎样?”
“又骂娘了?”
姜夫人噗嗤一笑,“今天骂没骂我不知道,可在我面前却没有骂。”
“然后呢?”顾四姐急着等正文哩。
姜夫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心想,原来你也有为一个男人心急的时候呀!
“季沫这个小军官,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姜夫人以姜先生的腔调重复着姜先生的话语,“不要以为他打过几场硬仗恶仗,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以为天下老子第一!这样的青年,怎能托付重任?将来还指望他们,那岂不是笑话!”
“怎么会这样呢?”顾四姐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夫人,“季沫是做错了什么吗?所以才惹得老头子如此不高兴?他该不会要动季沫吧?”
“你担心什么?你又不嫁给季沫。”姜夫人又恢复自己的语调,“就算把他撸了,对你又有什么关系嘛!”
顾四姐无奈地一笑,“怎么说撸人家就撸人家,这样独裁不好吧?”
“你说你姨父独裁,让他听见了,他还不得暴跳如雷!”
“他如果真要撸季沫,还不容我说他了!”顾四姐回驳道。
“你这么维护季沫,可惜季沫看不到啊。否则,他得多感动呀。”
“姨母,你别开我玩笑了。”顾四姐的神情有些沮丧,“究竟为什么要撸季沫吗?你也不帮季沫说几句公道话?他可是一向十分尊敬你的哟!”
“你知道我没有给季沫说好话?”姜夫人反问道。
“那不撸了?”顾四姐似乎又看见希望。
“那我就不知道了。”姜夫人故意逗着顾四姐,“反正我该劝的也劝了。”她故意表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想看看顾四姐着急的样子。
顾四姐拉着姜夫人的胳膊,索性直接撒起娇来,“姨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帮季沫说几句话吗?还是,你的话,你的夫君也不睬!”
“好吧好吧。”姜夫人看到顾四姐那上心的样子,心里叹息道,又是一个小冤种。
“这个事情很简单,有人背后打了季沫的报告。”姜夫人也不绕着了,“说是季沫大闹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一度用枪威逼工作人员释放两个疑似通北的人员——”
原来,今儿一早姜先生召见徐局长听其工作汇报,并要听取一下他对北方局势的判断,以及他如何更好地发挥自己部门的职责。
被姜先生召见,徐局长并不感到意外,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的确,前一天的傍晚时分,姜公子就给徐局长打过电话,说是姜先生不是晚上要召见他,就一定会在明日召见他。
姜先生要召见徐局长,也是姜公子悄悄运作的结果。
徐局长被姜先生召见结束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姜先生的办公室,而是扭扭捏捏地表现出想走却又有事需要汇报;想汇报吧,又害怕打扰姜先生的安排。他的这一招果然起到了效果,姜先生盯着上徐局长,“还有事?”
“是有一个事,涉及到季沫副军长。”徐局长故作为难,“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汇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汇报吧,怕滋事体大;汇报吧,又怕别人明里暗里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