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伶和江幼池赶到露华院时,院子门口已经有两三个婆子守着,将进去的路堵得死死的。
江宝伶推不开也挤不进去,只听到院子里面一阵阵板子声,她便伸着脖子嚷道:“扣了我的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让我进去。”
那三个婆子先前领了阮卿的吩咐,让谁进也不让江家的人进,所以就算江宝伶在外面嚷得多厉害,婆子们也丝毫不为所动。
江宝伶第一次见到如此油盐不进的下人,正要用头将她们撞开时,里头阮卿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让江大姑娘进来吧。”
婆子们互相看了看,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江宝伶斜睨过她们一眼才趾高气昂的带着江幼池进去,没想到刚跨了两步,却被里面的景象赫然惊得站在原地。
霜儿被几个婆子按在一条长凳上,一个小厮亲自拿着一块砖厚的板子,照着霜儿的腰间就不留情面的打了下去。
霜儿的腰肢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那件淡蓝色的衣裙被血迹染成一团黑红,霜儿起初还会有力气向阮卿求饶,可经受了几板子后,早已有气无力,早前被雨淋过的发髻此刻胡乱散开,混着冷汗贴在额间,她已经没有精力照管这些,任由可怜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阮卿,这个露华院的主子,打霜儿的凶手,正坐在檐下慢条斯理品着手中的茶!
腰间的痛感已经让霜儿麻木,她听到院子里骤然而来的闹声才将眼神看向院子门口。
江宝伶站在那里已经怔得说不出话来,仿佛霜儿身上的那一块块板子打在她的身上,霜儿是一直伺候她的丫头,跟了她这么多年,算是尽心尽力,就算她每每在气头上,也顶多训斥两句,从未对她施过杖刑。
阮卿打霜儿,无疑是在打她这个江家大姑娘的脸!
江宝伶面色越来越冷,顾不上身后婢女紧紧撑着的伞,快步上前想要推开压制霜儿的那些婆子,可一个锦衣玉食的闺阁女子又哪里是这些个婆子的对手,即使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那些婆子的位置依旧纹丝未动。
她被逼的红了眼,被打的霜儿在见到江宝伶的那一刻忽然一行热泪流下,只哀声连连的劝江宝伶赶紧离开露华院,可阮卿却依旧气定神闲,静静看着面前这一对主仆情深。
站在远处的江幼池一颗心揪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是被阮卿今日的做法吓得险些站不稳,打死一个小婢女,若传出去,这位阮大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看着阮卿这副铁了心要打死霜儿的样子,江幼池越发顾不得跟前,尚书大人不在家,或许沉栀院的能说上几句话,让姑母过来说说,也许霜儿还能留下一条命。
浣玉将那杯空了的茶盏重新倒好茶水时,阮卿眼角的余光瞥过一眼院子门口,她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对着江宝伶故意扬长音调道:“听月院里没有热茶喝,江大姑娘来了,不如尝尝我这里的?”
阮卿身着那件银白色大氅懒懒坐着,在尚有一丝温热的五月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也更显得她与穿着一身薄衫的江宝伶不同。
江宝伶眼里如淬了毒一般狠狠的望着檐下的人,阮卿这是在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