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连天空也阴沉沉的,仿佛给露华院添了一层郁色。
阮卿周身散发着寒意,不知何时已走出屋子,霜儿在见到阮卿的那道身影时,竟已经哭得涕泪横流,不成样子,方才满脸倨傲的神色已经被可怜取代,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流到胸口时,那副样子俨然像一只落败的小鸡仔。
似乎是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浣玉下意识转过了头,见阮卿正站在檐下,她将脸上的泪痕一抹,才撑着伞快步回到阮卿身边。
她收起眼底的那抹痛苦,转而关切道:“姑娘,只是一个贱蹄子,奴婢替你打发了她。”
“外面还在下雨,姑娘为了这等不相干的人冷到了身子不划算。”
浣玉没有将霜儿说的话讲给阮卿听,她怕她的姑娘听了心里难受,江家的人口出狂言不要紧,她一个人就可以挡在姑娘的身前,可她不知道的是,阮卿早已经听到了。
院子门口的霜儿没有起来,摆明着要将事情闹大,她捂着那半边肿起的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倏尔,她抬起那双混合着雨水和泪水的眼眸时,阮卿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冷又明艳的一张脸,阮卿的妆容很淡,似乎仅仅只是画了眉毛,点了朱唇,可是当她看向阮卿的那双冷得如冰锥的眼睛时,她竟莫名其妙忘了自己还在哭。
阮卿久久看着地上的霜儿,半晌,她微俯下身紧捏着那张小脸的下颚,朱唇轻启,声音像是掺杂了无数的冰块,“疼吗?”
阮卿的小手带着丝丝凉意,让不明所以的霜儿眸子一惊,若说昨日她见到的阮卿高冷不近人情,那么此时此刻她所见到的阮卿便是一个从地狱来的恶魔。
霜儿嘴唇张合,发不出一个字,阮卿眼底露出的杀意更让她的心隆隆作响,犹如击鼓那般强烈。
“奴.....奴婢是......是大姑娘让奴婢来露华院要炭的。”
“大姑娘说,听月院里没......没有炭火,她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
霜儿哆哆嗦嗦的身子,说不清楚话,脑海里现在只想逃离,若可以的话,她再也不要踏进这露华院半步,阮大姑娘太吓人了!
阮卿一双凤眼微敛,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才松开手站起来。
立时得到自由的霜儿深吸了一大口气,以为阮卿不再追究正惶惶然要站起来时,耳畔却听到阮卿清冷的声音响起,“浣玉,让赵妈妈准备两斤木炭送去给江大姑娘。”
赵妈妈是阮尚书院子里做活的人,一家老小全在这府里伺候,对待府里事物赵妈妈无有不尽心,又因为当年她的孙子发了高热,阮卿替她请过一次大夫,所以这份恩情她始终记得。
她提着一篓木炭去听月院时,江幼池正端着一碗用冰水湃过的乳酪丸子递给江宝伶。
“姐姐,天气渐渐热了,咱们不喝热茶也不打紧的,你何必让霜儿去露华院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