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卿此刻,心里正翻腾着别样的滋味,第一次听人说,即使日子过得再苦也要认真,不能马虎,过日子还分认真不认真?这话对常忆卿来,说实在是有些新鲜,但细细品去,却又觉得回味无穷,她有理由相信,那是个自尊自爱的女子,活得无畏而随性,外柔而内刚。
常忆卿听得小梅询问,看了眼手里的空碗,一笑道“恩恩,吃饱了,真好吃~”说罢,探头看了看锅里,略显艰难地补充道“不过如果还剩下些的话,我也可以解决,别浪费了~”
小梅一笑,转身把炉子的火灭了,垫了块儿布,将砂锅端起,呈给常忆卿看,只见锅已见底。原是这锅,本就不大,瓷碗却是海碗大小,所以盛了两碗,就所剩无几了,一抿嘴,温颜道“想吃也没了。”说罢,把锅又放了回去,转身去接常忆卿手里的碗,碰到常忆卿的手背,后者嘶了一声,方才想起常忆卿手上有冻疮这回事,赶紧把碗放在地上,急忙询问“碰疼了?”
常忆卿笑着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哪儿就那么娇气了,没事儿~”
小梅心下了然,从炉子旁放着的包儿里,拿出个小瓶子,向常忆卿示意一下,一笑叮嘱道“没事儿也得上点儿药,要不然,过几天厉害了,就难治了,到时候落下疤,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常忆卿自然深知冻疮的严重性,赶紧点点头“好好好,快快快,上药!”
小梅见常忆卿这般孩子气地紧张起来,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向靠窗户的炉灶走去,取了上面一直温着的小铜壶和窗架上搭着块白绸布的大瓷碗,回了垫子上坐下,将铜壶里的温水倒入大瓷碗里,把绸布浸湿了,伸手向常忆卿道“把手给我。”
常忆卿将左手伸出来,小梅用温湿的绸布慢慢在常忆卿手背上的红肿处敷着,感觉到隐隐疼楚,紧咬着牙,却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嘶~~~”
小梅一抬眼,看见常忆卿强忍着的神情,心有不忍,想了想,一笑,一边热敷,一边向常忆卿道“跟我说说你们家吧~”
“啊?”常忆卿果然一愣,分散了神经,暂时忘了冻疮的事情
小梅则是一副吃亏了的样子,瞥了眼常忆卿,不满道“我今天说了这么多我家的事,你也得说说你们家的才公平吧。”
常忆卿似乎仍旧不明所以,奇怪道“我家有什么好说的?”
小梅斜眼看了看常忆卿,狡黠一笑“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能白说。”
常忆卿带了些疑惑,细看了看小梅的神情,感觉以前,他也没这么强词夺理过,细思量一番,渐渐明白,他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心头一暖,一笑道“好吧~我姐姐你算是见过了,恩...”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家,还有我爹,我娘,我大哥和几位庶母。我大哥叫常胤绪,他比我大六岁,现在裕王府,作裕王的侍读。我还有五个哥哥,都是万字辈儿的:万超,万选,万远,万达,万清。不过,我爹娘和万超哥他们,都住在南京老宅,京城里,只有我和大哥、姐姐。”
小梅已将常忆卿的左手热敷完,拔出药瓶儿的棉塞,用棉塞蘸着药膏,轻轻涂在红肿处,一边涂,一边疑惑地问道“说起怀阳郡主,我一直想问,你俩长得那么像,从小,你们家人就没把你俩搞混过??”
常忆卿听小梅这么一问,似乎被勾起了愉快的记忆,彻底忘了疼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当然搞错过,搞错了好多次呢。不过,这也不稀奇,我俩的确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么~可最难得的是,我爹却一次都没弄错过,有好几次差点儿把我俩搞混了,都是我爹指出来的。”
“哦,那为什么?”小梅更是惊奇,抬头看了眼常忆卿后,低头继续搽药
常忆卿神秘地一笑,向小梅解释起来“因为我爹说,我和姐姐虽然长得一样,但细看去,我的眉眼像我爹,姐姐却像极了娘亲。”
小梅听得常忆卿这样说,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常忆卿的眼睛,常忆卿也把头略伸向前一些,让小梅看个清楚,小梅看了半天,似乎并没看不出什么,疑惑道“有什么不一样?”
常忆卿一笑,回忆了一下,向小梅道“我爹说,我的眼睛‘若春水横波’,一看就喜庆,可姐姐那双眼睛,无论怎么笑都是冷的,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