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沈纪棠拿着一套新衣裙进门。
给她又上一次药,褪去带血的衣裳。
沈纪棠收拾着药罐,边收边说道:"陆大人,他跟你坦白了没?"
陆禾筠猜到她这话的意思,"嗯。"
沈纪棠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说了。"药罐揣入腰间布囊,凑近她,开始倾诉苦水,"你是不知道,这小子隐藏得有多深。"
"剑法出神入化,无人能敌,我就是被他抓回来的。"
她闻言,微微笑着。
沈纪棠继续说,越说越激动,"还有,第一次我受命偷东西,也是他拦截的我。"
"给我一脚也就算了,还把我踩在地上,拿匕首架脖子要杀了我!"
"幸亏当时你巡街打断了,要不然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
陆禾筠将佩刀系挂在腰间,笑而不语。
沈纪棠长叹一口气,"惹谁都不能惹这位大哥。"说着停顿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现在,我又看明白了。"
"更不能招惹你。"
她不明所以,"为何这样说?"
沈纪棠嘿嘿一笑,"因为,萧大哥很在意你。"
听到这话,陆禾筠手中的动作一顿,神情愣住。
"府衙的人对你不敬,还伤了你,萧大哥就去帮你报仇了,还把那个头子抓了回来。"
"砍你一刀,就断人一条胳膊。"
沈纪棠抿唇笑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反应。
陆禾筠拉回思绪,淡然道:"走吧,天已经黑了。"
两人下楼,来到里厅。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冯钲瞧见她的那一刻,立马跪好,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郡主!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抬眼看她,满眼皆是迫切,苦苦哀求道:"你把我抓回去吧,关入大牢!"
陆禾筠注意到他的断臂,血肉模糊,断骨仍可见,不忍直视,地面的血积成一小滩。
瞧此,又瞥一眼旁边的萧怀悰。
萧怀悰躲过她的目光,不以为然的双手环臂,事不关己般。
她轻轻叹息,重新看向冯钲,"我现在无抓捕令,也没空将你抓回大理寺。"
"你的罪事后再究。"
陆禾筠抬脚走近几步,"外头的鬼面人,你当真不知具体其因?"
冯钲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人身形高大魁梧,力气极大,且毫无人性。"
"冲进府衙一阵屠杀,根本听不懂人话。"
"白日还时时刻刻巡街,见人就杀,后面百姓们都不敢出门。"
"我传了好几次信向其他地方求救,每次都石沉大海。"
"外界不知城内情况,城内的人不敢出门。"
陆禾筠秀眉微蹙,"你们手中既有刀箭,为何不反击?"
"身为官者,不挺身而出护民,只会苟且偷生的躲着?"
冯钲稍垂头,无奈的说道:"刚开始我们也反抗过,但都没用。"
抬眸看她,"因为,这些鬼面人是杀不死的。"
听到这,沈纪棠想到对打时,确实像是打不完一样,百思不得其解,"我混迹江湖好歹也快三年了,从未听说过可以起死回生的秘术。"
"这鬼面人,难不成根本就不是人?"
萧怀悰一语参破,"木偶人。"
"那白衣恶鬼,便是由一根线驱使的。"
沈纪棠还是想不通,"可我杀的时候,砍的是实打实的皮肉啊?"
"怎么可能是木偶。"
陆禾筠与他相视,眼神交汇间了然,"真假参半。"
说着,又对着冯钲问,"这批鬼面人是何时来到这的,具体到何月何日。"
冯钲思索一下,"是在两个月前,那日天气渐冷,正巧月初第一天……"
陆禾筠轻点头,继续问,"那日的鬼面人是不是猝不及防的冲进府衙?挑的时间还是在辰时那阶段?"
冯钲舒眉,应道:"没错。"
她的思绪得以捋清,向几人解释道:"深秋初冬,清晨多浓雾。"
"甫阳应当许久没落过雨了,还由此地形原因,秋冬温差过渡起伏大。"
"白日气温高,水汽蒸腾于空气中,落日时分渐渐散热,夜里便会格外的冷,昼夜温差大,清晨空气凝生出雾,只要太阳一出,雾气消散,天气晴朗。"
"他们挑准的这个时候,一是有晨雾遮掩,二是众人刚起,并不算太清醒,人若恍然,自然会分辨不出。"
沈纪棠听得一愣一愣的,"所…所以,全都是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