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乐辱骂时缚应该是被有心引导,为的就是让安国侯府把自家世子打包扔给九千岁,好让睚眦必报的九千岁把世子折磨致死,败坏九千岁名声的同时让九千岁再拉一波民间的仇恨。
但傅时下意识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
有关当今皇帝跟时缚的关系,傅时看完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皇帝未免也太过懦弱。
可一个异姓王能坐到皇位之上,必定是有些能耐,不该如此。
所以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傅时站在桌子前翻阅着那些机密,时缚不仅没有阻拦还示意绯鸟给傅时搬个椅子过来。
他挑了几个有关联的册子放在傅时面前,看着傅时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然再到嘲讽不由感叹。
他家小孩儿确实聪明。
“所以狗皇帝其实没有兵权。”傅时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他就是想养私兵。”
“是,他兜了那么大圈子就为了让那些平民百姓明白我这个奸臣无法无天断不能留,让那些想将我铲除的正义之士加入起义军。”时缚轻笑,他拿过舆图展开指给傅时看:“起义军虽然远在京都千里之外的安宁郡,可幕后操纵的人确实是赵琰,也就是当今圣上。”
“他动用那么多的时间,金钱与人脉,选了安宁郡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却没能猜到这个小地方真正的掌权人是我,更没猜到起义军的首领就是我的人。”
这个傅时真没憋住,他噗嗤一下笑出来:“真的?”
“真的。”看傅时笑起来的模样时缚也藏不住笑意,他点了点头:“起义军现在已经有一万多人,赵琰计划腊月开始行进,来年三月就能杀上京都,取我的项上人头。”
“真是给他脸了。”傅时冷哼一声:“到不了来年三月,过几天我就能取了狗皇帝的人头。”
“这么厉害?”时缚朝着傅时伸手:“给我看看。”
其实人自觉退下,只剩下傅时与时缚相拥在一起。
傅时感知着对方好像永远都暖不热的体温好像问为什么会被下毒。
可是他更相信时缚会自主动告诉他,那他就不问。
他虽然才穿进来一天,可时缚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四年。
傅时不知道时缚这二十四年里都受过什么委屈,他只记得昨天看见时缚的第一眼除了熟悉还感觉时缚真的好装。
明明那么难过怎么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明明孤身一人,四周皆是雪原为什么要装的好像站在热闹的街头,明明那种想带着一切覆灭的心思那些明显为什么要控制的那么好。
现在傅时想想,只感觉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时,只有你在陪我。”傅时将头抵在时缚的肩膀之上:“我明明一心求死,求来求去,居然让我求到了你,我很开心。”
时缚搂紧怀里的人,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之前,给你写了一封情书,你还没给我答复呢。”傅时闭上眼睛:“你给不给。”
“我给。”时缚马上回答道:“小孩儿,再念给我听。”
傅时吸了吸鼻子:“可能会有点矫情。”
“不会。”时缚一口否决:“里面肯定都是你那些不肯明说的爱意。”
傅时鼻子有些酸。
与其说是情书,不如说是一封诀别信。
更是他在奔赴死亡之前,留给时缚唯一的一点念想。
他知道时间太紧也从来都没奢求过回信,可现在有了。
“我快要碰到那个困扰我一生的自由,而你们被迫无忧同行,我很抱歉。”
“你要我喜欢你,可或许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喜欢,能称得上是一句爱,但这个爱太重,我不敢说出口,只能把这些遗憾写成一封情书。”
“更糟糕的是我也不会写情书,你知道的,有关感情这方面我的知识含量真的很贫瘠,求助了其他人也没得到什么好的帮助,只好硬着头皮上。”
“但我想啊,如果是情书的话有关于‘爱’的那部分总该反复强调,所以我能说我爱你,我很爱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在爱你。”
“那一句永远爱总让我感觉有些问题,说不上来的感觉,可我还是想借用一下,我会爱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尽管那个尽头近在咫尺。”
“所以时缚,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要早点出现,将我护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自此一别,但愿来生能够相见。”
自此一别,不需要来生,他们也能相见。
傅时想着,他拍了拍时缚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别哭啊。”
不可一世的九千岁眼眶发红,他把头埋在青年的颈间,感受着那跳动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看见了青年被一刀贯穿心脉,死在了黎明之后。
那真是最宏伟的谢幕,新升的黎明为他而送行,无论时缚怎么心急如焚也握不住青年的衣角。
“好啦,你要给我回信啊。”傅时温声哄道:“九千岁,哭鼻子的话可是会被嘲笑的。”
时缚轻笑一声:“敢嘲笑的也只有你了。”
傅时嘿嘿一笑,又拍了拍时缚的背这才把人放开,有些期待的看向时缚:“回信!回信!”
说完他就抓来一支毛笔塞进了时缚的手里,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时缚落笔。
时缚感觉他这个模样也很可爱:“就这么看着我写?”
傅时使劲点点头,又往前蹭了蹭,好让自己再靠近一些:“就这么看着你写!”
他这样九千岁自然是不忍拒绝的,只能开始斟酌着如何回复。
九千岁提着笔久久不落,傅时也不着急,就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时缚认真思考的模样在心里感叹。
他男朋友可真帅啊,只可惜不能带去炫耀。
还有一件事!
哼!那几个支棱不起来的就好好看看什么叫实力!
现在看一切主动权都在他手上,那他得领先多少啊!
傅时十分开心,自动忽略了那个腿软的自己。
愚者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行,看起来有些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