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未未自知失言,“不算是。”
竞庭歌原便打算直接与霍骁对话,闻言更加有数,径直转了话头道:“草原上星空确胜苍梧。”算接上两人闲谈之始。
霍未未没回过味儿,半晌方答:“夏时更美,奇景降时如临仙境。”
“什么奇景?奔星落雨?”
是她能想到的星空奇景之最。阮雪音曾以此为礼贺顾星朗二十岁生辰,早传得天下知。
霍未未转头隔红墙望过来,一脸神秘,“比那个奇多了。是夜空流光,有时如天河玉带,有时成环,有时如云成片,有时布满整个天幕如面纱如帐幔。”
竞庭歌没听懂。“你说的是,星光?在夜里?”
对方点头又摇头,“就是这样的夜里。不是星光,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明暗多过虹彩,短则一瞬,长则几个时辰。”
“在乌茵盖?”
“我只在乌茵盖见过一回,小时候。一个绚丽光环,绕着北斗七星,越来越亮最后将草原照得如同白昼。没多久就消失了。”
这描述叫人想起听雪灯。“就见过一回,早先倒天河玉带面纱帐幔譬喻了一大通。”
霍未未笑了笑。
竞庭歌辨此笑靥。“你还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北边。进入寒地,常有。”
记得她白日里说曾在蔚南游历。
此刻又言北边极寒之地。
“你去过许多地方。”
“家父说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我自幼好骑驭不喜阅书,将门亦少家风传承,天天扶峰城里跑,只觉无趣,父亲怕我无趣久了惹事闯祸,遂准我出门逛荡。”
也就是尚武之家。换作纪氏那样的名门怎许千金这般,又怎放心?
“你今年也才十八。这么小年纪出门,护卫不少吧。”
“有暗卫,还有老师。”
这从南走到北的游历便像老师。竞庭歌没由来想。但此老师显然非彼老师,她待要问是何方神圣,有马蹄声忽起自远而近。
却是慕容峋,一身玄衣掩在暗夜里不像好人。
“君上万安!”
两个姑娘皆立窗内,见状不知能这么拜,还是霍未未功夫深如无门窗隔,稳稳一福,高声见礼。
“深更半夜,两颗头分凑窗框间,远远望,如骏马困马厩,草原上格外应景。”慕容峋驭飒露紫渐近,星月下很是英武。
霍未未扑哧笑,竞庭歌暗忖这还笑得出?不客气回:“君上损我们是马也罢了,靖海侯精心修筑的别院被贬似马厩,传回去,”便望霍未未,“侯爷要惶恐的。”
“是。”霍未未应声接,“靖海侯府侍君有失,多请君上宽宥!哪处不妥,无妨指与臣女,臣女明日便安排改进!”
慕容峋只觉什么话经竞庭歌一解读提炼总能“深刻”,此人不为谋士不去遍访列国耍嘴皮子委实也可惜。遂无奈一挥手,“说着玩儿的。这个时辰了,还不睡?”
霍未未道难得住乌茵盖,夜间应赏星。
竞庭歌如实答睡不着,推窗透气,恰逢未未小姐赏星。
慕容峋点头:“朕也是换了地方颇不惯,干脆出来沐风驭马。”便望竞庭歌,“一道?正好有事同先生商议。”
听似询问却当然是君王令,拒不得。竞庭歌本有话想问,即应了,稍加拾掇出门,见自己那匹飒露紫已备好,熟练上去,与慕容峋并行驶向草原那头月光深处。
“夙缅谷已属寒地了吧?”她仔细回忆,那是迄今去过的最北。
“算也不算。再北就冷得不利操练了。真正寒地不可能屯兵。”
“听说有一种夜间奇景,北部寒地常有。你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