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陆道人对拓跋嗣说道:“此人如今是一个游方的算命先生,现住在朱雀坊大街,当地百姓都称他小神仙,陛下可差人前去打探,一问便知。”
拓跋嗣听了,信以为然,当场就命人去朱雀坊寻人。
赵玄的小神仙之名十分响亮,这些时日前来请课算命的人络绎不绝。但他始终都在等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在等一个人的请求。
这个人,就是当今皇帝,拓跋嗣。
这一天,御林军侍卫统领冯道先带着一群兵丁找上门来,说道天子有恙,听闻小神仙之名传遍京师,特地诏请,入宫视疾。
赵玄便手持枪杆木棍,跟着侍卫们进了皇宫。
到了皇帝寝宫,只见皇后余氏和太子拓跋焘正在床前伺候。拓跋焘一见赵玄,吃了一惊,道:“你是……”赵玄装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手持木杖,起手施礼道:“无量天尊,久违了,太子殿下。”
“你果然是赵玄赵明诚吗?”拓跋焘追问道。
“太子殿下怕是认错了,贫道乃玉虚宫门下弟子,太行山云雾洞炼气士雾中子。”赵玄扯着虎皮做大旗,又信口取了个名号,那拓跋焘居然将信将疑,没有再说话。
陆道人在一旁站着,与赵玄对视一点,彼此都微微点头做礼。
赵玄来到床前,只见皇帝拓跋嗣昏昏沉沉,似乎已经分辨不清人事,便从腰间取出那白玉葫芦,取下口盖,对准那皇帝,右手捏诀作势,喝道:“疾!”从那葫芦口里便射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在他脸上绕了一绕,只见拓跋嗣的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红润,两个呼吸间,便睁开了双眼,说道:“朕这是在哪儿?”
赵玄微笑点点头,说道:“陛下,您这是在皇宫里。”
拓跋嗣微微点头,恍然道:“你就是那位小神仙吧?果然是年轻有为,道法高深……”赵玄忙说:“陛下过誉了,贫道虽略施小术,使陛下得以醒转,不过陛下痼疾已久,且深入肺腑,非朝夕之间可以功成啊。”
拓跋嗣急道:“那可如此是好,求小神仙大发慈悲之心,千万解救,朕愿以万金……不,朕愿以万家香火酬谢。”
赵玄便说道:“那么,贫道就勉力一试吧,就请陛下屏退左右,贫道才好施法。”
拓跋嗣大喜:“好好好,你们,快都出去,都出去,不要耽误了仙长施法。”
宫女和内侍都出去了,陆道人微一起手,也出去了,余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迟疑了一下,也出去了,整个寝宫就只剩下了赵玄和拓跋嗣二人。
赵玄便看着拓跋嗣只是笑,拓跋嗣虽然不解,还是按捺住了,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仙长,朕连日来被两个邪魅鬼魂缠绕,不得安静,十分苦恼,求仙长施展大法解救。”
赵玄笑道:“哦?竟有此事,是这两个吗?”说着将手一指脚下,平地里生出两个影子来,影影绰绰,不一会儿,便显出实体,正是王镇和王城两个宦官。
那王镇和王城二人的魂魄一现出来,便纳首就拜:“感谢上仙大法。”赵玄微微点头道:“你等稍安。”自去香炉里捏出一把香灰,将那香灰望空朝二人魂魄出撒去,香灰瞬间凝聚,二人得了实体,又拜。
拓跋嗣已是惊的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玄道:“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赵元任一家吗?”
拓跋嗣半天说不出话来,只道:“这……你是……”
赵玄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赵元任的儿子,赵玄。”
拓跋嗣大惊,用手锤着床板喊道:“来人呐,救命,护驾……”可是外头的人哪里听得见。
赵玄道:“拓跋嗣,你也不必白费力气了,你当日杀我全家,又骄奢淫逸,迷信佛门,实为昏君,我躲在深山苦熬三年,修成道果,为的就是报仇,今日,你时辰已到,特来送你上路。”
拓跋嗣还要再喊,赵玄只是一指,他就全身僵硬,定住不动了。赵玄转身对王镇二人道:“你二人可愿报仇?如果愿意,可以现在就去了结,事后,贫道亲自为你二人超度,保你投个富贵人家,不必似前身那般受苦。”
那王镇二人哪有不愿的道理,他二人魂魄不愿离去,本就是怨念极深,如今有机会得报杀身大仇,自然如恶虎扑食一般,扑向了拓跋嗣,只是几个呼吸,就将拓跋嗣阳气吸了个干净,一道真灵,往地下去了。
赵玄微微点头,揭开葫芦口,将二人装了进去,封住了,依旧挂在腰间。他摸着这根由枪杆持成的木杖,这木杖是他三年前逃出家门时带在身上的一杆长枪的枪杆,一直带在身边,坚硬的枪头都已生锈,这枪杆却被摩挲得滑不溜手,竟越发坚固了。
赵玄握着木杖,自语道:“父亲,母亲,青妹,我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了,你们……瞑目吧!”
说着,赵玄将殿门推开,走了出去。
门外,皇后和太子都一脸焦急,陆道人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皇后和太子急道:“陛下怎么样了?”赵玄叹了口气,摇头道:“唉,陛下顽疾深入肺腑,请恕贫道法力低微,没能救回陛下,如今他已经……”
话没说完,余皇后已直奔入殿内,片刻,就听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陛下……”
登基为帝不过三年的拓跋嗣,就这样死了。
却说那拓跋焘在一旁却是大怒:“你这妖道,胆敢害我父皇性命,来人,与我拿下!”左右守卫的皇宫侍卫听令,便上前来拿人,一个个都手持长矛利刃,呼喝着扑了上来。
赵玄有玄功护体,凡俗之辈,哪里入侵得了,只是将足一顿,平地生出一朵青莲,青莲上升,升到了头顶消失不见,便有一道气墙将众侍卫挡住,不能近前。
赵玄望了一眼陆道人,那陆道人便站了出来,怒喝道:“好妖人,还敢在此处行凶!”便持手中拐杖来打。那气墙却挡他不住,陆道人闯了进来,斗了三五回合,那道人乘赵玄不备,取出一颗木之精华祭炼而成的雷球,这雷球经那陆道人祭炼数百年,端的是歹毒无比,赵玄冷不防,被那雷球一记打在脸上,登时炸了个七荤八素,站立不定。
陆道人见赵玄中招,昏昏沉沉,哪肯放过如此良机,抢步上前,一把扣住赵玄手腕,一把按住顶门,使真灵定住其泥丸宫,不让他变化,一面令侍卫:“快取铁钩来!”
不一会,两个侍卫取来了铁钩,陆道人便用铁钩穿住了赵玄琵琶骨,使他再不能施展法力,命人压入了大牢。那铁钩穿过琵琶骨,却连一丝血也没有流出,众侍卫便将赵玄关进大牢,用铁链重重锁住,令狱卒日夜轮番看管不提。赵玄自被穿了琵琶骨,也不争斗叫骂,却是一言不发,听凭摆布。
另一头,皇帝崩逝,新皇帝急需登基,以安天下。不过,朝中那江良却是党羽甚多,另有图谋。江良掌管着京城一半的防卫兵力,平日不得太子拓跋焘的喜欢,如今太子登基,眼见他片刻之间,就要大祸临头,心急如焚。
这一天是拓跋嗣驾崩后的第二天夜里,江良派去传递消息的士卒回来了,向他禀报了平陵王拓跋潇同意他的计划,正在加紧带人往京城赶来的消息。
这平陵王本是驻扎在恒州平陵县的一个王爷,是太祖拓跋珪的第八子,大行皇帝拓跋嗣的亲弟弟。原来,江良眼见自己性命堪忧,就意图联合外地藩王,带兵进京,另立为帝,他也不失为一个拥立之功。
这平陵县与平城相距不远,只隔一条河水。拓跋潇在平陵为王爷,手下也有四五千兵丁,若是以为先帝吊丧扶灵的名义进京,再得江良那一万人相助,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第三天上午,原本拟定的,今日将在皇极殿举行登基大典。所有的各台院各衙门的官员,都在唱礼官的主持下按照顺序入场。艳阳高照,众人都是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