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高中最艰难的那一年,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姐姐,已经进了监狱的父亲,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母爱的母亲。
唯一能够让他体会到家庭温暖的,还是在他掉下楼的那一年,那一年姐姐认识了很好的人,三个人一起度过了新年。
后来他就来了这个世界。
魔教家庭实在不怎么靠谱,但或许是因为头一回养孩子的缘故,大家虽然不擅长,但都在尽力的照顾着他,虽然大多数时候的照顾也不怎么靠谱,还不如秦尘绝。
但他真的有感受到那么一点点,有关于家的感觉。
可是今天,它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甚至可能消失的更早,早在他被送到华青山脚下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白城夜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心里头有点酸溜溜的,但他不太想哭,毕竟跟他们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深,可是又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白城夜猛地把被子一蒙。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还是帮他们祈祷别真的被华清门找到比较好,不然到时候自己得跟着一块死。
过了起码有两三个时,白城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时间往后推移了不少。
大概是他高二的时候,姐姐在外地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已经彻底不回家了。家里也难得的风平浪静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妈妈在家里召集牌友打麻将,输的很惨,拿不出钱来的时候。
那天他回家比较早,看到几个人为了几百块钱就像是要拆了他们家一样,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上场打了两圈,把钱都赢回来了。
这大概就是变化的开始。
一开始爸妈还只是让他在快输的时候搭手帮个忙,后来越来越过分,连学都不让他上了,有时候甚至直接从学校里把他揪出去,就是为了赢钱。
他不介意家里多点收入,开销大手大脚的父亲,不做事整天在外头玩的母亲,都是需要钱的。那会儿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这样能让他们两个不吵架,不去整天打电话缠着姐姐的话,倒也不错。
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钱。
哪怕他其实一直都想要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有一个正当体面的工作。
直到妈妈在跟姐姐的通话中说漏了嘴。
“你在外头瞎搞有什么用,还不如夜打一晚上麻将赚得多。”
那时他已经高三,基本上已经放弃了高考,反正大学四年的学费父母不一定会出,他也不能确保他那么有时间可以在外面打工负担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姐姐在大年三十闯进门,跟父亲厮打起来时怒吼出的那句话。
“你们已经毁了我,我决不允许你们再去毁了他!”
然后父亲一根棍子直接打在了姐姐的头上。
白城夜扭动着身体,挣扎在噩梦之中。
“白城夜!白城夜!”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醒醒!”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梦,只是个梦,他不是陈夜了,他是白城夜。姐姐也早就已经没事了,父亲因为殴打女儿坐了牢,不会再出来了。他在那个世界死了,这是一个崭新的地方。
但他还是在发抖。
“我去叫人打桶水上来,你洗洗身子,都汗湿了。”秦尘绝用帕子一把擦了他的脸:“送你了,这个不用还我。”
“谢谢师兄。”白城夜哑着嗓子回答他。
他这才发觉自己又哭了。
秦尘绝转过出门,不觉皱起了眉头。
是他的错觉吗?原本封印的好好地经脉,似乎有了一丝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