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寄岚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深姐姐,在他睡觉的枕头底下放了什么东西,她又在期待些什么。
今日他去了兵部一遭,整个人就像是被当成那些伎人驯养的猴子,丢进了笼子,任人观赏取笑。
武官与文官之间的交往不同,他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三书六礼的客气。
一见到罗寄岚,是个人都道:“这不是武安侯家里的败家子吗?你不去妙灵斋,又不去云赌坊,跑到车驾司来做什么?”
武官将他们的快言快语,当成是一种纵情豪爽的侠气。
罗寄岚当然也不是能任人随意奚落的性子,立刻回嘴道:“那能让我这样的人进来车驾司,想必这兵部与妙灵斋或云赌坊差不了多少。”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上了火。
而罗寄岚这不长脑子的回嘴,还刚巧不巧地被吴廉中吴郎中听见。
但他当即没有发作,只是冷着一张脸,叫了个吕员外郎带他登记造册后,然后将车驾司的全部官员认上一认。
吕岩作为罗寄岚父亲曾经的故交,看这位长得风流倜傥的小侄也是很和蔼的。
从他进了门到安排位置落座,他都是和和气气地与罗寄岚说话。
就连劝解罗寄岚,嘴里的语气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寄岚啊,能将你送到这儿来,你伯祖父你堂伯,还有我,都使了不少的力气。也不求你记得我们的好,只望你得收一收自己的脾气,与同僚相处与你外面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反正核心要义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招惹麻烦。
罗寄岚憋着一口气,想着他也不是准备在这里要干出什么事业来,拧着头应下。
之后认人时也不太顺畅,那些人爱搭不理,罗寄岚也全忍了。
然而后来吕岩让另一位姓许的主事带罗寄岚熟悉车驾司事务,罗寄岚却是再也忍不了了。
吕岩在时,许主事就冷冷淡淡,而等吕岩走后,他彻底让罗寄岚坐在一边,什么事也没给安排。
许主事道:“反正你也不是来当差的,随意玩个几天吧。”
这是什么话?!
罗寄岚喝得醉醺醺,傅春深把解酒汤给他喝,他还偏不喝,反复地说“他竟然说我是过来玩几天”“他竟然说我是过来玩几天”。
“那个姓许的就是瞧不起我!”
罗寄岚像是这时候才想明白,一拍桌子,看样子就要跑出去到许府门口坐地理论去。
刚刚罗寄岚抱着酒壶回来,就是这副模样了。
费妈妈刚才提点的,全没派上用场。
因为他一进门,就像倒豆子一样把今天受的委屈往外倒。
蒲语连带着几个丫鬟一起拦他,才将罗寄岚拦住。
这醉酒的人只要一拦住,便安分了许多,罗寄岚站在傅春深身边,又开始重复念叨他的那些委屈。
傅春深问过蒲语,才知道罗寄岚一散了值,根本无人邀他喝酒应酬什么的。
是他自己气不过,叫了几个曾经的朋友在酒馆里大吐苦水,喝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傅春深侧过身,瞧着委委屈屈的罗寄岚,他的脸上浮着如云霞般的红晕,因为面皮得宜,便是尽显醉态,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丑陋。
可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傅春深面上是担心,眼神却是冷的。
第一日上任在兵部衙门里受了委屈,他竟然还跑到外面去说,这是何等的愚不可及?
连傅春深一个不入官场的妇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就好,他还非要出去丢脸。
费妈妈见傅春深面色发愁,主动接过傅春深手里的解酒汤,说可否让她一试。
傅春深将碗给了她,想知道罗寄岚这个样子,她准备如何让他喝。
可出乎傅春深意料的,费妈妈的手段如此粗暴,她直接端上了碗,让蒲语架住罗寄岚,将解酒汤往罗寄岚嘴里灌!
吓!其他的小丫鬟都看愣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