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借旁人之口游说父亲,父亲才让自己又重回了学堂。
刚回学堂那日,她给二妹带了“好礼”,将一条死掉的老鼠塞到了她的桌子底下,直接将二妹吓得再也不敢去学堂了。
傅春深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般柔弱可欺,而是睚眦必报。
然而她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一通,罗寄岚一句关心都不说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你是你,我是我”……这分明是没有将她的话当作一回事!
这罗寄岚就是如此可恨,她来安慰他,他却浑然不在乎。
又被罗寄岚噎了一口气,傅春深这早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可罗寄岚那个没长心眼的,还遣人来问她:“你何时过来吃饭?再不过来,菜就要凉了。”这大热天的,菜如何就凉了?
傅春深在外头慢慢走了一圈,才将心底那团郁火压下去。
她回去先让人帮她挽了发髻,恢复平常的和悦神色,坐在罗寄岚旁边,微微吃了一块饼。
罗寄岚端着碗还吃惊道:“今日怎么吃得那般少?之前你吃得可多了。”
傅春深按下筷子,眉毛一挑,今日她非要跟罗寄岚辩个明白:“我之前吃得很多吗?”
罗寄岚诚恳地回答:“与我相比,那算吃得少的,可与府里的其他姊妹相比,确实是有点多了。”
与罗寄岚渐渐相处了这么些天,或许罗寄岚也觉得他们熟悉许多,讲话也更随意了。
而傅春深对罗寄岚“不会说话”的认识,也可谓是越来越深刻。
她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体格单薄,多吃些也不是坏事。”
罗寄岚点点头:“那确实。”
明明他是顺着自己话说的,傅春深却也还是不高兴。
用过这一顿早饭,罗寄岚也到时候出门了,带好之前收拾的行囊,傅春深一路跟着他,走到了府外。
为了扮演好妻子的这一角色,傅春深好好叮嘱了他两句。
罗寄岚就像敷衍二太太一样,也随意点着头,敷衍傅春深。
傅春深话音刚落,罗寄岚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马,连一句别都没有道。
马作的卢飞快,人家那是打仗,他去兵部报个到都像是有敌人在追。
门口的守卫恭敬地站在两侧,可傅春深就是似乎听到了他们若有似无的嘲笑声。
傅春深有些想不通,回到茂林院,将自己陪嫁的四个侍女都传了进来,一一站在跟前。
那四个侍女还以为傅春深有什么大事要传达,个个神色肃穆。
傅春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道:“你们觉着,这段日子我与姑爷相处得如何?”
婢女们都不曾料到,傅春深想问的竟是这个问题。
她们见傅春深神色诚恳,像是极为想知道情况。
采枝便率先开口道:“奶奶与姑爷相处得极好,这府里旁的姊妹们,与姑爷见了,哪个不是能掐会骂的,就奶奶与姑爷处得融洽。”
是吗?相处融洽?其他三个人也跟着附和。
然而傅春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采舟还道:“奶奶一嫁进来,姑爷就知道寻正经事做,可见奶奶劝诫有道,院子里原来的下人都夸奶奶呢,说您是个贤内助。”
贤内助,倒也不难听,可傅春深听着心里发堵。
采舟采枝到底年纪小了些,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看事也只会看表面。
新桐和初葵是大太太后面送来的,与傅春深年龄相近,年纪更大一些。
只是后面送来的,总归没有前面送来的好,与傅春深建立的情谊也差了些。
所以采舟采枝就算年纪小,也能在傅春深身边服侍,新桐和初葵就只能在外管些杂事了。
看傅春深眉头紧锁的模样,就知道采舟和采枝的一通夸赞并没有解决她的烦恼。
新桐酝酿着情绪,然后大着胆子试探道:“在我看来,奶奶与姑爷相处得没有像正常夫妻那样亲近,反倒像,反倒像……”
傅春深抬头看着新桐,见她有话要说,温和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不会怪你。”
“反倒像姐弟。”
新桐说得小声,但傅春深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下子就击在了傅春深的心坎上。
不仅是姐弟,还是不太熟的姐弟。
或者说,连姐弟都算抬举了,只能说是一个不太熟的亲戚,然后家里床铺不够,只能同罗寄岚睡在一张床上。
睡在一起也别扭,恨不得将床劈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这样的关系是正常的吗?傅春深不太清楚,但她知道,她要的不仅是如此。
去曹府拜访时,曹将军叫他,他就跟着走了,没有回头;今日送别,她来相送,他也不回头。
什么时候,罗寄岚能知道回头,那才是真正的夫妻做派。
外面传来几声麻雀的叫唤声,傅春深让几位侍女下去做自己的事,而她靠在榻上,慢慢地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