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镇定,傅春深心里却翻腾成了一锅粥,“那真是可惜了,这香气独特,本来还想知道这个香方做个香囊呢。”
罗寄岚不懂傅春深的窘迫,顺着她的话道:“你那么想要,不如将那便笺拿去,叫懂香的人闻一闻?”
傅春深放下手里的碗,抚了抚额间的鬓发道:“是我没有缘分,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罗寄岚看着傅春深,总觉得她怪怪的,但也说不清哪里怪,只道她在家里闲着无聊,连一张便笺上的香气都能如此在意。
傅春深惆怅了这两日,结果却是自己多心。
采舟采枝这次做圆子比之前更费了工夫,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将这碗圆子送来。
若不是罗寄岚挑剔,傅春深觉得他那如饥似渴的眸光,都快要将自己剩下凉透的碗抢了过去。
两个人都吃了圆子,稍微缓了时候,便也一起歇了。
再起时,傅春深早起请安,在罗二太太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然后同她报上了自己的决心,发誓之后绝不会让这种错漏发生。
罗二太太和善笑道:“你这孩子,这人又不是圣人,哪里不会出错呢?不过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待到傅春深离去后,罗二太太才问湘语,昨日她是如何传达的。
听了湘语的回话,罗二太太沉默许久,才道:“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我又不是怪她……”
但傅春深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若是真的不怪,又何必特地让身边的贴身丫鬟单独同她说呢?
然而怪与不怪,送礼得当与否,对二房来说,那都是小事。
二房如今一等一的大事,那就是罗寄岚要做官当差。
府里的人当然也听到了风声,偶有府中子弟埋怨道:“伯祖父多么偏心,寄岚从兄这样的人,都愿意花大功夫帮他寻摸件事做,我想进国子监读书,伯祖父却不同意。”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你爹不争气,整天对着他那一屋子的书看,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做了个芝麻官,连荫蔽儿子读书都不成。如今倒好,他侄子官阶都快要比他高了。”
五房的文太太也是生气,怀里抱着六岁大的女儿,同儿子抱怨道。
徐姚纨彼时过来五房,想同文太太商量她膝下庶女出嫁事宜。
刚进门,就听见母子两个人的怨怼,不免失笑:“你们两母子说体己话,也不知避讳点人,这门大敞着,是要说给谁听呢?”
徐姚纨带着丫鬟,主人家般进了房门,不坐,就是站着,眼神从上往下,将屋里的一对母子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被人如此打量一通,文太太坐在小榻,怀里的女儿正拿着茯苓糕往嘴巴里塞,脸色霎时白了,左瞧瞧右瞧瞧,气急败坏道:“这院子里的人呢?世子太太过来,也不通传一声?”
而下头的罗襄宣匆匆忙忙给徐姚纨行了礼,说自己还有书要看。
到底是年轻孩子,脸皮薄,心中的怨气被旁人知晓了,便羞得当场跑了。
徐姚纨也不客气,捂着嘴轻笑道:“是我要她们不要说话的,不成想打扰了妹妹与儿子讲话,实在是对不住。不过您关心儿子是一回事,女儿的事也不能马虎,岘悦眼瞧着就要出嫁了,你也得操心操心她的嫁妆吧。”
文太太将女儿放下,让婆子带走。
她刚才那份震惊消失得干干净净,同徐姚纨笑说:“不过一个庶女出嫁罢了,哪值得让世子太太如此上心?”
“人家的姨娘都亲自求到了我跟前,我哪里能躲得过?”
徐姚纨坐在了文太太对面,带着训斥的口吻道,“大太太都说了,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侯府的女儿,虽嫡庶有别,但也不是你苛待她的理由,你们五房自己的女儿,嫁妆不可能一分不给吧。”
“世子太太这说的什么话,”文太太辩驳道,“如何是苛待了?只是我这几日事忙,忘了而已。姑娘出嫁,五房就算再不争气,怎么会不给嫁妆呢?岘悦那姨娘也是,不是还有些日子嘛,如何这般着急了,还来麻烦您?”
徐姚纨笑而不言,文太太只好同她一起商议拟好罗岘悦的嫁妆单子。
心里怨起了岘悦那个姨娘,只等徐姚纨走后才收拾她。
嫁女事忙,这么一弄,文太太没有闲心抱怨自己丈夫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