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日一早,傅春深竟然没有看到罗寄岚。
他如何起得那般早?
这让傅春深本愉悦的心情,颇为不悦。
新桐服侍着傅春深洗漱,然后道:“姑爷今日天不亮就起来了,说是要赶着侯爷应卯之前,同他有话要说。”
傅春深知道罗寄岚是要跟侯爷讲他准备去上任的事情,但也不免心中疑惑,他原来也那么着急,不可以等到侯爷下朝后回来再说。
不过罗寄岚要做的也是好事,傅春深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用早膳的时候,傅春深一夜未曾睡好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他天不亮就起了,现在是去哪里了?”
西院里的这几个丫头,都道不知。
傅春深虽然也不知,但能猜到,罗寄岚不在府里,那只能是又去外面玩了。
他倒是好兴致,日日能想着出去玩。
想到以后罗寄岚就没有这个空闲了,傅春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非要夫婿在她跟前守着的人,便也没让人找他。
但心里也有一点疙瘩,罗寄岚嘴上越发乖觉,行事却还是照常任性。
忙了两日,她还没有好好逛过西院的院子。
今日的早膳傅春深用得多了些,现下刚好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她叫上了青萝,让她领着自己去看看西院的陈设。
西院是并在茂林院的四院之一,却比傅春深想象得要大许多。
长廊另一端中间种了几丛花,傅春深走过,采下一朵白山茶,再稍微走了走,就走到了罗寄岚的书房。
有些男子不许夫人随意进出书房,但罗寄岚显然是没有这个顾虑的,成婚当晚,他就说了傅春深想去哪里去哪里。
进去后,书房只有一个小厮正在清扫着书架,见傅春深进来,问了安就识相地出去了。
青萝也在外头等着,让傅春深一个人看一看罗寄岚的书房。
傅春深本以为,像罗寄岚那样的人,书房就是摆上几本书做做样子。
可没有想到,他的书房很大,书架的书也是十分丰厚。她看了几眼,竟然看到了好几个孤本。
傅春深取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翻阅里,里头的一张便纸飘飘地落下了。
纸上写的是簪花小楷,写的是“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这诗的前两句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一首唱尽辛酸的情诗,居然夹在这书里,还有些泛黄,想来也有些年头了。
而看这便笺粗糙的边缘,应该是被人拿着看了又看。
傅春深不免疑惑,这首诗,究竟是谁的?
难不成,罗寄岚之前还有个相交多年的女郎?
这思维一发散,傅春深不免想得有些多。
这世家大族里,常常传出那种郎有情妾有意,却不得终成眷属的故事。
傅春深拿着便笺闻了闻,还残存一丝丝浅淡的苦涩香气。
那气味非常淡,若不是傅春深鼻子好,怕是也闻不出来。
这是何种花香?傅春深嗅闻了半天,还是闻不出来。
傅春深眸光闪了闪,听到外面的响动,她立刻将便笺塞回书里头,准备将这本书放回去。
她刚刚挪动步子,书房的门就被打开。
天光射进书房,傅春深回眸,看到有些局促的罗寄岚。
“你回来了?”
这话问得日常,就像是普通妇人问候自己归家的丈夫,半点看不出傅春深看见那张便笺后的心境。
罗寄岚听到傅春深的问话,却没来由地心上一抖,缓了两声,道出:“回来了。”
除了祖母,没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罗寄岚的背像是被刺挠了一下。
“我,我与伯祖父说过了,他说大概十日后就能去上任。”
罗寄岚向前两步,紫花细布道袍的摆袖被他往后一甩,双手叉在背后,像是想做出一个潇洒模样。
“那很好啊。”傅春深换下手里的一本书,拿了一本讲地貌的风物志,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说,“这书房,我是可以进的吧?”
罗寄岚当即应道:“当然,我说过,你想去哪里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