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深白日说的话,还萦绕在罗寄岚的脑子里。
他思来想去,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如果读书或者自己找事,那不知又得费多少心思。
如今有个现成的,就是顶头上司麻烦些,罗寄岚想,我日后不碍那位的眼,想必他也不会怎么为难我吧。
罢了罢了,不就是做份差事,也不知能做多久呢。
要是执意赌气,整日与这位对着干,那以后的日子才是糟心呢。
凭着这一份侥幸心理,罗寄岚低头对傅春深道歉:“深姐姐,我去清吏司上任,你别生我的气了。”
晚上傅春深故意晾着他,都没与他说话。
罗寄岚多活泼的人,闷着他简直就是将他关去了牢里一样,难受极了。
就那么一会儿,还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他便服软了。
傅春深闭着眼睛,心里也不免有些得意,她刚才正数着饺子,就听到旁边幽幽的一句,完全没有曾经那副嚣张的样子。
傅春深笑道:“好啊,你高兴就好。”
说的“你高兴”,但听在罗寄岚耳朵里,是“我高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朝里侧滚了滚。
但此刻,傅春深却想起了一桩顶重要的事,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他们两个仍然没有圆房。
第一晚傅春深自己也害怕,想着以后还有机会,所以也就帮着罗寄岚糊弄了过去。
第二晚忙着完成二太太给的任务,劝说罗寄岚去找个差事做,他们俩都没有想到那里去。
也不是傅春深多么憧憬情爱上的欢乐,只是她与罗寄岚结为了夫妻,总不能永远光盖着被子不干事吧。
长此以往,他们的孩子该怎么来?没有孩子,日后还不是得被人戳脊梁骨骂。
傅春深也不禁怨道,罗寄岚一个男子,比她一个女子还要羞涩。
那种事情,竟然还要她来主动吗?
夏夜多鸣蝉,尽管白日里下人们将树上的知了打了去,但仍然还有残留的几只。
它们的乐歌透过窗棱,跟着朦胧的月光传进来,叫人心如擂鼓。
傅春深的手指动了动,嘴唇也微张着,但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刻钟,傅春深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翻了翻身,也往里面挤了挤,装作是自己睡熟了的样子。
可是罗寄岚毫无所动,似乎是没有发现傅春深的动作。
难道他睡着了?
傅春深不敢睁眼,而是微微扯了扯罗寄岚那边的被子,可那么一扯,罗寄岚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傅春深睁开了眼,去瞧旁边的罗寄岚,傅春深突然意识到——他睡着了。
微淡的月光只能让人看清轮廓,却看不真切,罗寄岚呼吸平稳浅浅,傅春深的脸忽然一烫。
之前他翻来覆去的,总是扰人清梦,现下怎么倒头就睡了?
傅春深无奈地将被子还给罗寄岚。
但她同时不免埋怨自己,她为何睡觉这般老实,做不到睡着睡着,就躺在别人怀里了呢?
怀着一腔埋怨,傅春深也满腹心事地睡去。
她想,明日,明日必须得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