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主位后头摆着一扇迎客松的字画红木紫铜浮雕屏风,底托红木能完全将人的身影遮盖住。
罗寄岚就缩在后面,觉得自己在自己院里做贼,倒是很有意思。
罗姝已经做好了二房要将此事赖掉的打算,不成想,傅春深还真敢请人来这里。
一接过这温热的茶水,她立即发作道:“姐妹们,二房用来宴客的茶水都如此贵重,想必今日从嫂邀我们前来,是来说以后如何发放脂粉钱的事。”
罗寄岚在后头听着罗姝这不善的语气,愤愤地掐着蒲语的手臂,蒲语一阵呲牙咧嘴,双手合十求罗寄岚放过。
傅春深没有应罗姝的话,而是先让她们细说着当日赌约的情形,顺便问了问她们每月的脂粉钱是多少,又从哪里出的。
傅春深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 有几个耐不住的,一下子就答了出来。
大房的罗枕雁说自己有二两。
而她的妹妹罗枕荷说自己也是二两,根本不够用。
罗姝则是说自己是八两。
后来有个聪明的,直接道:“府里给姐妹发的脂粉钱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八两。”
接着大家都一同改口道:“八两,都是八两。”
这一下子统一的口径,傅春深逡巡着各位姐妹的脸色,见她们的神色或强势或羞愧,顿感好笑。
一开始的人已经说了几两,她们的改口也只是想从二房这边多薅一点钱而已。
可是听着这二两八两的,姑娘们不禁在心里盘算,她们与别人脂粉钱怎么相差那么多。
傅春深对着罗枕荷说:“枕荷妹妹今日用的胭脂是撷芳坊的胭脂吧?他家的胭脂那卖的十分贵,一小盒就要十五两银子,不知妹妹每月八两银,是怎么买的呢?”
罗枕荷看着别人投过来的视线,凶狠道:“我攒钱买的,不行吗?”
但罗枕雁却忍不住揭了妹妹的底:“你向来守不住钱,月银每月都花光了,哪里能买撷芳坊的胭脂?难怪我上回有三两银子不见了,该不会是你拿的我的吧?”
“姐姐胡说什么呢?你那三两银明明是你在街上自己掉的,何苦又来冤枉我?”
“那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罗枕荷支支吾吾,最后道:“是我求姨娘,姨娘给我的。”
这么一听,那可了得。
罗枕雁不可思议道:“我之前让姨娘给我一两银子,去买个糕点她没应,怎么你要买胭脂,她就给了你十五两?”
“这,这我哪里知道……姐姐等会儿自个儿问姨娘便是。”
姐姐生气,妹妹心虚,罗寄岚在后头咂舌,他竟不知其他房亲姊妹还有那么多门道。
这儿女之间,最忌讳偏心的事。
傅春深今日将此事给抖落出来,刚刚还团结一致的姑娘,都互相打量着,心里都念叨,大家都是罗府的女儿,怎么在脂粉钱上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便是嫡庶有别,那也是心里难以平衡。
有和嫡姐关系不好的庶妹忍不住道:“姐姐每月有八两的脂粉钱呢?之前我想买一支蝴蝶钗,就差三两银子,姐姐为何不肯借呢?我又不是不会还。”
而那嫡姐却道:“哪里有八两呢?明明才是五两,我倒是想问问罗姝,她如何有八两的脂粉钱呢?”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闹开了,原来就是三房的姑娘得的脂粉钱最多。
大房的嫡次女罗枕月心眼小,整日也读些酸诗,感叹风花雪月,不太懂人情世故。
她之前从没想过府里给姑娘们发的脂粉钱还是不一样的。
这下知道了,她立刻便郁郁道:“原是我不配了,都是嫡女,却只给我每月三两银……”
她越看吵着架的姑娘越伤心,立即跑出了茂林院,要跟罗大太太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