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颇好,罗大太太本在外头晒太阳。
下头有个小丫鬟学过几句昆曲,正在罗大太太跟前唱着《牡丹亭》:“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小丫鬟嗓子清脆,就跟春日树上那只黄鹂鸟似的。
大太太逐渐将管家事宜给了徐姚纨,自己也能稍微享受会清闲了。
可是刚闭目没多时,亲孙女就哭诉上门来了。
还带着那么一伙人,气势汹汹的,扰了大太太不容易得来的这份清闲。
罗枕月要来告状,剩下的人当然也要过来。
而傅春深是最后跟上去的,她先走到屏风后头叫罗寄岚不要过来,等她回来听消息就好。
罗寄岚面露愁色道:“她们那么些人,你一个人去,不妨事吧?”
傅春深恍然明悟:原来他还会担心人呢。
傅春深拿着手中的团扇遮脸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我回来,你就好好准备着去上任吧。”
罗寄岚只看出来她们吵架了,不知傅春深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看着傅春深掩面笑着,他心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念头,伸手将那把扇子拨开。
傅春深的笑容还留在脸上,像是红杏枝头盛晓日般动人。
她的一双眼睛流转了一圈,似是在问他为何拨弄自己的扇子。
罗寄岚脚底一滑,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做,倒是先跑了,教蒲语跟着后头追。
采舟和采枝在一旁低低笑着,傅春深也笑着,采舟道:“四爷一见奶奶笑就羞呢!”
傅春深一挥扇面,放在胸前,叫着采舟同她一起去罗大太太那里,道:“现下也管不了他了,还是这正事要紧,再去晚些,谁知道妹妹们要如何编排我呢。”
罗枕月告了那么一状,罗大太太也傻了。
最近五个月府里的脂粉钱份例,明明是嫡女五两,庶女三两,怎么会出现这么些变故呢?
不过罗大太太经事多,立即想到缘故:月钱都是下人们去领的,她们知道自己的姑娘们与谁交好,便和各自的丫鬟串通,悄悄地昧下了一二两银子,当作油水。
而三房这个特例,当然是老夫人额外贴进去的了。
像下人贪墨,是宅门大院里常有的事。
水至清则无鱼,多多少少都会有人为了自个儿多捞一点钱财,管家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罗枕月哭得伤心,罗大太太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但此刻,傅春深竟然借了这个由头,说要查公中的账。
自从老太太愿意将管家权交给大太太后,她都是每半年才查一次账。
这还没到时间呢,账上的东西当然还没有彻底平整齐。
罗大太太也是一惊,不知傅春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才嫁进来,她这是想替二房抢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