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门前,叶凝玉似有所觉,转头便看到夜色下走来一人,披着月光,脚步强健有力,正是傅钲。
叶凝玉眯着眼看了一阵,他身旁三尺之外跟着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气,黑气想近身,又忌惮他身上的龙气,踟蹰不前。
傅钲走到跟前,见她额头沁了汗,有点心痒,想替她擦拭,但是不行,西天取经刚膛过一条河,还不知前面有多少难呢,克制点。
“我帮你。”
叶凝玉没拒绝,道了谢错开几步,傅钲接过门板,替她一扇一扇关好。
叶凝玉在一旁搭话:“谢谢你的水果,送得太多了。”
傅钲看着她微微一笑,双眼透亮藏了暗流:“好吃吗?”
“嗯,丝丝挺喜欢的。”
这个答案他不太满意:“你呢?”
叶凝玉一愣,觉得有点不太对,但也总不能说她没吃吧。
“还行。”
傅钲嗯了一声,一下子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凝玉看着徘徊在门外的黑气,想了想,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手串,就是那种到寺庙去都会在店铺里看到的珠串,一串十八颗珠子,黑色松紧线连在一起,很普通常见,十块钱一串。
她拿了张黄纸,将珠子一颗一颗全部擦拭一遍,擦完合在掌心,又悄声念了几句咒语,刚弄完,傅钲便关好门板走了过来:“还有要帮忙的吗?”
叶凝玉:“没有了。”
本想问问人要不要喝水的,但是又怕喝得太久耽误她睡觉,她将手串递过去:“礼尚往来,送你的,谢谢你今天帮忙,还有水果。”
傅钲有点意外,心下暗喜,这进展神速啊,就到交换礼物的地步了。
他一点也没客气,接过来直接套在右手上:“谢谢。”
“木十九还有多久能回来?”
哦,还有这么个人,他差点忘了,“就这两天吧,快了。”
叶凝玉蹙起秀眉,杏眼里带着不满:“所以,我还要早起晚睡两天?”
傅钲明白过来了,想来也是,这门板有点重,她那小身板定是吃力的,便自告奋勇:“不然我每天一早一晚过来帮你?”想想真是有点激动,嘿,木十九再关几天好了,也算给他个教训。
叶凝玉看着他面带疑惑,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热心吗?
傅钲一本正经忽悠:“木十九怎么说也是我抓的,未解除嫌疑时,他家里我们该是关照一二的,困难帮扶,组织里有规定。”
叶凝玉才懒得去管有没有规定,人都这么说了,那她不就轻松了?
怕人后悔,她将备用钥匙塞过去:“行啊,早上六点半开门,晚上十点半关门,你自己开门进来弄就行,不用叫我了。”
傅钲拿着钥匙,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
高兴这么快就弄到了她家里钥匙,郁闷的是不知道该不该担心她的安全。
这个问题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回到家看着手串和钥匙,心里又像灌了蜜,血液里流淌的都是糖水,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愉悦的心情直到洗完澡路过镜子的时候,不行!人二十出头,他都是快奔三的男人了,拿什么去吸引对方?!
他给秦三发信息:【你平时用什么保养?】
秦三是夜猫子,夜生活丰富,哪怕现在快凌晨一点,也秒回:【用爱!还有Sex!】
傅钲骂了句脏话,然后把人拉进黑名单。
躺床上时才想起来,又忘交换电话了。
其实叶凝玉的电话早就在之前的资料里,但是他总觉得那样不太正式,当面交换号码才有仪式感。
临睡前,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明天一定要交换号码!
傅钲六点不到就到香烛街,他数着时间,指针指到六点半的时候,才去开门。
忙活一会收拾妥当,坐下来歇了会,环顾四周,不大的屋里东西不多,纸扎的纸人花圈,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香烛,元宝,几个壁橱里还挂着几套寿衣,倒是没看到棺材。
又等了一会,叶凝玉还是没起,丝丝也不见踪影,眼看时间差不多,他决定还是先离开,晚上再过来。
刚要走,忽然来了顾客,五十多岁的妇女,替父买寿衣。
顾客:“老人去世是穿寿衣好还是寿裙好?”
这是知识盲区啊!
傅钲懵了,想去里面喊人,又怕顾客走了,只能硬着头皮接茬:“衣吧!”不知老人是男是女,说衣肯定没错。
“衾呢?用哪种图案?花卉还是虫鱼的?”
傅钲:“虫鱼。”男女皆可。
“布鞋还是皮鞋好?”
“布鞋!”这个他知道,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是布鞋。
那顾客点点头,又挑了其余几样寿七件,“小伙子,你们家开门挺早啊,其他店都没开,就你们一家。”
傅钲与有荣焉,觉得这妇人说话中听极了。
可算账时又犯难了,这些东西都没有标价啊!
“多少钱?”
傅钲:“……188块”,吉利数字,总不会错。
妇人听闻价格愣了愣,不由提高声音又确认了一遍:“188?”
傅钲心里哎呦一声,可能喊高了,这题他会,“算了,一大早的,开张生意,168吧。”
市局门口卖饼的老头就是这样说的,他遇到好几次了。
妇人回过味来,神情一变,咂巴着嘴挑出几个瑕疵,“哎呦,你看看这上面绣的鸟,翅膀一高一低,还有这寿衣盘扣也不整齐,最多150块。”
傅钲也看出妇人故意压价,他又不傻,当下把东西一收:“那你再去其他家看看吧。”
“唉?唉,唉!小伙子你成心的是不是?这条街就你一家开门,你让我去哪看?”
傅钲想想也对,这里离市区那么远,一大早来一趟挺不容易的,人年纪也大,何必计较那十多块。
“160吧!”要是再不行,150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