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高远不悦地扫了一眼平日里娴淑温柔的王玉琴,一言不发。
“老爷,你也知道府里没多少银钱了。实在是置办不了这么多嫁妆,这可真是苦了素素了。哪怕将我的私房钱补贴到素素的嫁妆里去,也还差一大截。”王玉琴彷徨失措地站了起来,步履蹀躞地打着转儿。
许高远瞅了瞅她的样子:“我也正在愁这个问题。嫁妆是给素素的,不至于便宜了柳家。只是目前苏小侯爷给的聘礼实在是太多,我总不好在他面前失了脸面。”
“苏小侯爷可有什么要求?”王玉琴问。
许高远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提任何条件。”
王玉琴心中一喜,连忙坐下来凑近许高远,小声地说:“老爷,既然苏小侯爷没有要求,那我们就不用给他这个面子。横竖他父母均不在了,自己也没个一官半职的。根本就不足为惧。按我说,嫁妆多少给点就成了。”
王玉琴心知目前库房并无多少银钱,况且苏小侯爷也没多大的本事,根本用不着巴结。
与其将府里的银钱都便宜了许知意,倒不如集中所有力量帮素素坐稳柳夫人的位置更好,如此一来还能提携她的钿儿。
许高远仍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早已混乱不堪,一时拿不定主意。
王玉琴眼见这情景就更心急了,再也端不住高门大户的贵妇形象。用力地扯起许高远的手臂。
“老爷,素素那边可不比知意丫头,是绝对省不了的。不然她嫁过去抬不起头,还怎么压得住那一群侍妾?况且柳正楠与苏小侯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该如何选,还用妾身提醒吗?”
“夫人冷静些,我当然不会亏待了素素。你再让我想想。”
许高远心里踌躇不定,毕竟许素素才是最有用的棋子。他定是要把所有好东西都倾向于她。
至于许知意只是一枚弃棋,可有可无。眼下托许素素的福,攀上了苏小侯爷,倒也不算苛待了她。
只是苏小侯爷的聘礼可是比柳家还要多。若是他真按王玉琴所言行事,传出去势必会对他的名声有所影响。
王玉琴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许府的银钱全都装入许知意的囊中,最后委屈了许素素。
“老爷,我眼下有一计,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许高远一双满是算计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说来听听。”
“如今陆家、苏家、柳家的婚事均已定下来了,我们只要……”
王玉琴把她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许高远。许高远听得胆战心惊,一双眉眼紧紧蹙着。
“确定不会影响许府的名声?”
“老爷只管放心。横竖她都是要嫁出去了,留着好名声有何用?倒不如用她的名声来成全素素的一桩姻缘。也算是回报咱们这些年来对她的养育之恩。这不算为过吧?妾身知道老爷是担心会影响许府的名声,可是要影响也是影响苏小侯爷那边,可不关我们的事。”
“说是这样说,只是……”
许高远仍是忐忑不安。
这样做许府可就沦为市井之徒酒足饭饱后的谈资。
一来许知意的名声是彻底毁了,等于弃了这个女儿。二来苏小侯爷那边不好交代。若他不追究还好办,若是追究,避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王玉琴瞧见许高远犹豫不决的模样,决定下一剂猛药。
“老爷,眼下没别的法子了。府里的银钱就只有这么多。若是老爷不信我,大可把这些银钱都匀给知意丫头,还能让她顶着嫡女的名头风光出嫁。好让众人都羡慕知意丫头攀上高枝,哪怕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只是素素就这样拖着吧!哪怕嫁到柳家去,也要每日每夜忍气吞声地过活。”
果不其然,许高远面显愠怒:“你这说得什么话?嫡女是嫡女,庶女是庶女,怎可混为一谈?虽说如今她是记到你名下,可总归还是庶女,又怎能爬到素素的头上来!”
王玉琴故作心虚:“老爷,我……我不过是一时胡言乱语,替素素感到不值而已。”
厢房静谧了半晌,一时无话。
许高远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许素素可是要嫁到柳家去,做柳家的少夫人,以后还得做诰命夫人的。他不能亏待了这个女儿。若他自己都不重视,那柳家又怎会重视?
老祖宗留下来的礼仪规矩需得遵守。嫡女就该有嫡女的名头,让庶女爬到头上去,成何体统!这岂不是在打他许高远的脸吗?
思及此,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就按你说得办。”
王玉琴闻言内心沾沾自喜,虚伪的笑意缓缓地爬上了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