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午正。广寒宫天镜司。
大殿里一片寂静,死一样的静。主事神仙的脸比大殿还寂静。这一次,他在玉帝面前彻底失了宠,玉帝不仅要严查这桩未结的“冤案”,而且还给他们限定了时间,那就是一个月之内必让天镜未结案数量清零。
可让天镜司主事神仙想不到的是,这个未结案的卷轴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个被称为“死角”的地方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当想到了当年,接卷轴的是一个当值的监事小仙。那个监事小仙是谁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心里想着,默说了一句:“那个谁,不重要。”可现在不管是哪个谁都变得重要起来了。
卷宗室是夏乙清理的灰尘,难道他没有发现这个卷轴吗?主事神仙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卷轴跟夏乙没有关系,从他当时拿取卷轴时卷轴上面的落尘来判断,这个卷轴在那个角落已经有些时日了。可这么多的时日,难道一个当值清理灰尘的小仙都没有发现吗?他们不会发现的,他们连当值都吊儿郎当更别说其他的了。
天镜司的监事小仙们个个面无血色。他们闯了那么大的祸,让玉帝在众神面前颜面扫地,若是不在玉帝限定的日期了结了此案,那就坐实了玉帝裁撤天镜司的流言。神仙般的神仙日子看来真是要到头了。
主事神仙问众小仙:“你们谁见到过这个卷轴?”
这是主事神仙近乎一个时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这一句话说得如此有份量。夏乙站在主事神仙的对面,他看得清主事神仙的第一个跃动着的神经。众小仙们轮流看着卷轴,都说没有见到过。
“想,仔细想,给我仔仔细细的想。”
主事神仙气不打一处来,不可能没有一个当值的小仙看到这个卷轴,那么这个卷轴是怎么进入到天镜司的,是他自己飞进来的吗?显然不是,卷轴不是飞进来的。卷轴上的落款条陈、用墨、封印都是天镜司独特的方法,尤其是卷宗状态,未结案的印记为红色,印泥用火烤过,正红里泛着黑,而那独特的“未结案”三个字更是工艺考究。主事神仙发现这种独特的封印方法时绞尽脑汁,这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平日里“未结案”像是嵌在红色印泥里的一般,不像平常的那样先用印再写字,而是先用一层印泥,涂上一层特殊的膜,再把字写上去,再用一层特殊的膜,最后加一层印泥,加印泥的量也是相当的考究,加的厚了字会被盖住,加的浅了达不到封印的效果,时间久了封印自己就会脱落了。
有个小仙想起来了,当时接这个卷轴的是那天的当值监事小仙,名唤陈寿,此人在凡间颇有着作,是个抄抄写写的好手。主事神仙经他这么一提,也是想到起了那日的情形。
那日,广寒宫天镜司里像往常一样并无异样,轻风卷帘,监事小仙们个个意气风发,当值的监事小仙热情的接待每一个来给司里呈送诉书卷轴,接了卷轴按司的规定写了条陈,封了印,到了午后或第二天的辰时,监事小仙们围在一起把卷轴打开,一个卷轴一个卷轴的分析,直到结了案,依旧用司里独特的方式把卷轴封印存档。
主事神仙说:“那天,小仙陈寿端着当日的卷轴进了大殿,我低着头批阅一个案卷的结语,并没有特别留意,这时想起,陈寿当时给我讲了一句。”
主事神仙的思绪又回到了当日,具体的时间他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陈寿端着一盘又一盘的卷轴进了大殿,他把卷轴放到了未结案的架子上,摆放的时候,陈寿拿起一个卷轴,对低头批阅卷宗的主事神仙说了一句:“主事大人,今天送这个卷轴的有点奇怪。”主事神仙说:“天天都有奇怪的事情,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你刚来这里没多久,倒还是像第一天当值一样的好奇。”陈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今天的这个送卷宗的真的很奇怪,是一条没有头的龙君送的,没有龙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河域的龙君,头被砍了,想必也是极冤的。”
放下笔,合了卷轴的主事神仙瞪了一眼陈寿。他这才想起来,陈寿当时说的就是这个卷轴。可当天午后和次日辰时的卷轴讨究会上,主事神仙并没有看到陈寿放到架子上的那个卷轴。
夏乙说:“根据主事大人的回忆,这个卷轴的确是我们天镜司的小仙收集并封印的,但是这个卷轴并没有被送达到卷轴讨究会上讨论下一步该如何处置?”
主事大人说:“我的确是看到过这个卷轴。至于为何没有送到讨究会上讨究,这个不可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