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或站,或坐,将这厅房都占满了。
沈南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倒是有些吓得不敢落脚。
而冯清则是显得游刃有余些,面容恭敬随着管家的脚步进了厅堂,而后行礼。
沈南星只能跟着行礼。
冯淮站在一旁,微微清了清嗓子,刚想要开口,就被人拉住了衣袖。
今日这是怎么了,自己说个话就这般困难?
冯淮刚想要发难,转头一瞧,是个长得极美的姑娘。
那姑娘叫柳蕴怀,只在那里一站,便让人知道是大家教养出来的。
柳蕴怀面上含笑,“冯五公子,这等繁文缛节,便免了罢!”一旦这冯公子唱和起礼单来,一时半会是无法结束的。
冯淮只瞧一眼也能明白这姑娘应是柳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只好将礼单给收了,低声道,“这岂不是失礼?”
“我祖父年岁大了,你这一套下来,不得累病他老人家?”
冯淮点头,“柳姑娘说的极是。”只好站在一旁,瞧着他四哥。
冯清带着沈南星上前行礼,柳温瑾的面容说不上多好看,但也没面露厌烦,下人搬来两块蒲团,冯清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也是要行礼了。
柳家和别家不同,许是收的徒弟多了,也比旁人收徒弟更为麻烦些,若是未曾结亲的稚儿来拜师,只需一人跪拜。可若是成了亲,便要带着妻子一同前来。
徒弟变成半个儿子,那这妻子也就变成了半个儿媳。
到了沈南星这里,反过来,冯清倒是成了半个姑爷,奉了茶后要行婿礼。
冯清看着柳温瑾低头喝茶,心说虽说从进门到现在,礼数一简再简,可这行礼倒是没废。
柳温瑾将茶盏放在一旁,慢慢开了口,只这话不是对冯清说的,而是对沈南星说的。
“我柳家是百年医学之家,天下门徒众多,可除了本家女子,还未曾向外姓女子传授过医术,你是第一个。既然是第一个,那自是要上心,也免得被人小瞧了去。”
沈南星心说若没有天子,她也当不上这第一个。
“徒儿定不辜负师父教诲,专心进学。”沈南星行礼叩拜。
柳温瑾微微摆手,“我年岁大了,想来也教不了你几年,这拜师礼繁琐,能简便简。”
言下之意便是这剩下的礼数就免了。
沈南星只能应下,本以为是柳温瑾嫌弃自己,可又叫了管家来,带着沈南星和冯清一一认人。又显示出重视来。
只沈南星这一圈人认下来,也能明白柳温瑾的不愿意,毕竟柳温瑾的大儿子都将近六十了。曾孙都十多岁了,也不比沈南星小几岁,可仍旧要叫沈南星一句师姑奶奶。
而柳温瑾收最后一位弟子的事还是在二十年前,如今那弟子也在,看年岁和沈南星的爹也差不多大了。
可仍要叫沈南星一声师妹。
沈南星都替柳温瑾难受。
她觉得柳温瑾应当现在即刻给陛下上书,他年岁大了,实在不适合再教徒弟了。
当然沈南星不知道的是,柳温瑾前几天当真上书了,主要说了两件事,一件事说自己年岁大了,怕是无法再教沈南星。另外一件事便是请求皇帝不要再给自己赐徒弟了。
皇帝应了一件,但没应另外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