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端潇潇洒洒地走进沾仙楼。一身紫衣轻袍,手中摇着把玉骨白扇,扇面上绘着江陵山水,一脸轻快风雅的笑,看得周围的姑娘心跳脸红。
店里的小二看到他,赶紧麻溜地躬身上前,点头哈腰,道:“端公子,您来啦。”
“可算是找到机会来了。”江若端笑着说。之前为月领主的事情忙了一阵子,都许久没来沾仙楼喝酒了。
小二领着江若端往楼上的雅间走,说:“可不是么,端公子多日不来,还以为是喝腻了我们沾仙楼的露酒,让掌柜的好是伤心。”
江若端虽然是沾仙楼的常客,但也知道小二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回道:“怎么会,沾仙楼的露酒天下一绝,腻不了腻不了。”
“今儿端公子一个人?”小二望了望江若端身后,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兴许是前阵子,江若端和夏云经常往沾仙楼跑,让小二都记得江若端有个老朋友了。
“是啊,所以今天要喝多点,一个人寂寞。待会送两壶来。”江若端嘴角翘起,心里很是得意。他已经好久日没来沾仙楼喝酒了,现在月领主走后,摸出点空子,来喝两壶心心念念的小酒,简直快似活神仙。
“好嘞,小的一会儿就给您送来。”小二说。
小二把江若端带到了他常坐的雅间后,便快步下楼。不一会就一手托着盘上来了,盘上面放着两个圆肚长细颈的玉白瓷壶。小二小心地把酒放在江若端面前,请他慢用。
江若端熟练地拎起酒壶的细把儿,往杯中倒酒,嘴里还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曲。
“端公子喝酒啊?”突然有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对啊。”江若端一边倒酒一边答。也不回头看那人是谁。
“不如带我一个?”那人继续说。
江若端忽觉哪里不对,手中的酒壶一时没拿稳差点摔碎。他僵硬地转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月白袍衫的青年倚着门栏,双手抱臂,一脸冷笑地看着他。
“夏……咳咳……云公子”江若端被吓到差点把他名字喊出来。他以以为夏云会在朱府。他昨天才把国师的信给夏云看了,照他对夏云的了解,夏云这个时候该是在朱府加强戒备,怎么会跑沾仙楼来喝酒?
夏云径直走到了江若端的桌对面,面无表情地坐下。夏云坐下后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看着窗外。全然没有喝酒的意思。
江若端看着他,心里有点发毛。他昨天去找夏云的时候,就觉得夏云心情好像不大好。现在看到他这样反常,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了。
而且今日邪斌竟然没有跟在夏云身边,看来夏云是让邪斌留在朱府守住才出来的。江若端心中默念,还好还好,不算太严重。
“云公子是因何事心烦?”江若端拿起酒杯,凑近轻嗅其芬芳。他与夏云相识多年,对方心情是好是坏还是可以互相察觉的。只是夏云向来不怎么表露自己的内心,他能窥得出他心中有事,却探不出是为何事。
“倒也说不上心烦,只是有些事有点在意。”夏云转过头来看他。
“哦?何事?”江若端本欲喝酒,闻其言又放下了酒杯。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想听?”夏云反而回他一脸戏谑的表情。
“自然是想听了,能让那个熟读百书千经文,心境高远无旁碍的云公子心烦的事情,端某很是好奇。”江若端淡然说。
“我倒是也想知道。”夏云把脸又扭了过去,看向窗外。他只觉近来心烦,特别是前日朱槿哭的时候。
江若端微微一怔,后似恍然大悟。嘴角又往上扬了不少。拿起桌上的酒,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看破不说破。他知道夏云大概是在心烦朱槿的事情了。
一杯露酒过喉,微凉沁心,口中犹有草叶霜露芬芳。江若端把空杯轻轻放在桌上,看着夏云,对他说:“云公子,我与你说点南江旧事吧。都是些民间传言,你且半听半信。”
夏云转回脸看他。他知道江若端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把真事当假话说,免得让人生疑罢了。
江若端徐徐道:“朱家三代朝中重臣,可谓是家世显赫。正所谓树大招风,朝中不乏谋害朱家之人。然而朱家从未受到半点影响,依然是大权在握,高府宅第。”
夏云心道,确实如此。在北夏他对朱家的耳闻里就有这些。
“但是朱家家主职位再高也不过是廷尉。并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当今南江已经没有丞相了,可是一直到十五年以前,南江都是有丞相的。”江若端说到这里顿了顿。
“你是说,茶家?”夏云问。他对南江的往事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对茶家却是听过的。十五年前他才不过六岁,茶家的事情在当时闹出很大的动静,以至于他北夏都有耳闻。
江若端点点头,说:“正是。茶家是江太祖与江光帝两朝的丞相。家世比当今的朱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宅邸连片如城,家眷数百人。然而,十几年前茶家蓄意谋反,被查出来,整族被诛。真是惨,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就在一夜之间消亡。从此为世人所遗忘。”
“茶家与朱家有何联系?”夏云不解地问。
“十五年前,皇帝下令诛杀茶家。当时奉命带着人马血洗茶府的,就是廷尉之职的朱砚卿。”江若端拿起扇子轻轻扇了起来。
夏云听了眉头微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是多年前的一些往事,云公子全当是街头巷议,听着长见识便是。”江若端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方才所说的事情,皆是有意说给夏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