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端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不时哈欠一声,似困非困地捂嘴。起的太早,致使到晌午了还一副慵懒无神的样子。坐在他对面的夏云一脸淡然地喝着茶。好像早起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夏云已经对江若端赖在他房里不走见怪不怪了。上次是为了捉弄他,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夏云一边说,一边端着茶杯,吹了吹热茶上的雾气。
“也没什么事。昨日月领主进宫,跟父皇做了个交易。”江若端伸了个懒腰,说。
夏云也不问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喝茶,想来这交易肯定会牵涉到北夏,不然江若端不会来告诉他。江若端也不会把交易都说出来,只是告诉夏云有这么回事。让夏云心里有个底。点到为止,绝不多说。
“倒是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江若端突然话锋一转,坐直身侧着脸,一手撑在桌子上。满脸谑笑地看着夏云,“不然你今日也不会不赶我走。”
放到往常,江若端赖在夏云房里,他是肯定会赶他走的。但是今天倒是意外地没有赶他。夏云嘴角一扬,心想这个蠢太子也有聪明的时候。
“南江派去北夏的密使,被人暗杀了。”夏云放下茶杯,说。
江若端脸上的谑笑瞬间消失,他看着夏云,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要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人死了呢,还是要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人是密使。”夏云问道。脸上不无调侃。
“当然是两者都问。”仅仅是一瞬之间,江若端的谑笑又回到了脸上。好像脸上刚刚那一幕不曾有过一样。
“那人死在了秦岭,当然会有线人看到。而且那人身上,有梧叶紫玉。”夏云悠然答道。紫玉乃南江宝玉,只有皇上能用。见梧叶紫玉则如见南江皇帝,一般只有皇上或亲派的使者会携带。北夏的使者带的则是云纹蓝玉。南江若是光明正大派使者去北夏,夏云不可能不知,所以他能断定死的是密使。
“密使被杀,那密函呢?是不是也被劫走了?”江若端问。
“嗯。这事情我已经让邪斌告诉线人,先不要传出去。。”
“劫走密函却留下紫玉,看来杀密使这人是……”
夏云点头,不再多言。两人已经心中有底。
“可是要如何是好,现在无凭无据的,又不能将这事告知父皇。”江若端面露些许难色。
“我自有办法。”夏云依然云淡风轻,十拿九稳之态。
江若端也不继续问了。夏云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法子。只是密使被暗杀事关两国局势,一步错就可能酿成大祸。还是小心谨慎为好。现在月领主刚走,这边朱槿就让人担心了。
“哎……”江若端突然低头叹了口气。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云以为他是在为密使一事叹气,刚想出声安慰。
“也不知道朱槿怎么样了。”江若端看着眼前的茶说。
“……”夏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跟他讨论那么严肃的国家大事,怎么一下子就扯到朱槿了?
“朱槿怎么了?这事情跟她有关?”夏云一脸不解地问他,甚至还带着点怒意。
江若端抬头看着夏云,像是觉得他已经无药就可救了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
“你还是去看看她吧。”江若端摇摇头说。
“她怎么了?”夏云更加不解了。朱槿人好好的在朱府,为什么江若端突然要他去看她。
江若端站起身,拍拍夏云的肩头,摇头叹息。夏云恨不得拔剑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把话说清楚。他手刚往下滑,还没碰到剑柄,江若端就立马溜得不见人影了。也不说到底什么事,留夏云一个人一头雾水。
“邪斌。”夏云不悦地说。
“在。”邪斌应道。
“近来朱府可有鬼怪?”夏云问。
“回殿下,没有。”邪斌答道。
没有鬼怪,朱槿能有什么事情?这个江若端也不把话说清楚。夏云越想越窝火,起身出门。
晌午的太阳把人影缩成一个圆,也把夏云的月白长袍照得愈加发亮。池鲤都躲在了落在池中的树荫下,满苑的花在艳阳下开得正盛。路过争芳斗艳的群花,夏云眼皮也不抬一下。
朱槿趴在书房的案上,耷着个脑袋,半张脸贴在案上,头发和绸带在案上如流云一般散着,身子跟断了骨头一样歪斜,眼神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远远看上去就跟个腌咸菜一样软趴趴的。这样子要是被朱砚卿看到了,非得把她揪起来责骂一顿不可。
从早上送走月谣之后,朱槿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话也不说一句,把自己关房里。日子突然一下子回到了她原来的样子,她反而难以适从。这几日都在惦记月谣的事情,现在月谣走了,心中便空了一块。说不出的寂寞。
朱槿在案上趴在,脑中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满天飞舞的芦花絮一样,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出神了很久,也全然听不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