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太丑了,不行。”
“这件……”
月谣看不到她给自己比试的衣服。她只是干站在朱槿身边,安静地等着。耳边都是朱槿说的这不行那不行的。
朱槿有点犯愁,不行的衣服给她撒了一地,就是没见着合适的。她两手叉在腰上,有点不服气地站起来。
“朱槿,我随便一件能穿的就可以了,不需要多好。”月谣听到朱槿没说话了,便插缝说出了这句话。
“那怎么行。”朱槿一听不乐意了,“这个年纪呀,就要穿得好看些。”
月谣一时无话反驳。她在兀地,自小就穿彩纹饰黑衣,从没穿过什么其他颜色的衣服,除了月神祭之前下神蛊时穿的白衣。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穿上了中原色彩缤纷的服饰会是个什么样子。她是想知道的。但是她却看不到了。
月谣想到此,有点失落,头微微低了下去。她已经看不到了,即便自己换上了再好看的衣服,自己也看不到了。既然如此,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意义?
“穿的再好看我也看不到了。”月谣漠然说。
““衣服呀,不仅仅要穿给自己看,还要穿给别人看不是?”朱槿对月谣说,说完又继续弯身找衣服了。
“我穿给谁看……”月谣嘟囔道。她不过是为了要进宫去跟南江皇帝国师谈正事,认为穿得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多好看。但她心中其实还是想穿好看的衣服的。只不过嘴上不肯承认。
“穿给阿木看呀。”朱槿笑着说。
“……”
月谣一下子把刚刚自己想的东西全部忘干净了。她都不知道朱槿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她突然有点无措,脑中白了一片。
“嗯!这件不错!”朱槿突然直起身,手中拿着一件浅色水蓝绸纱衣裙。那是她曾经八岁时的衣物,是江陵城里的一家有名裁缝店做的,她好像也没穿过。她把衣裙拿在月谣身上比了下,点点头,把衣服放在月谣手上。
“快试试吧。好了和我说声”随后朱槿转了个身。
月谣还没从那句话反应过来,拿着衣服,有点木然地换衣服。她手摸着衣服,哪里是头哪里是腰都分不清。她蹙起眉头。中原的衣服要怎么穿?
“朱槿,我不会穿中原的衣服。”月谣对朱槿说。
朱槿恍然回身,想起月谣是兀族的。怎么会知道中原的衣服怎么穿呢。她真是一时疏忽了。她平时虽然都是阿嬷给她换衣服,但是每日都看着,也会了。
朱槿帮月谣换好了衣服,上下打量了好一会。
“怎么样……”月谣有点不安地问。
“嗯,很合身!”朱槿点点头。
“好……好看吗……”她好像还不放心地,又问了句。
“好看极了。月谣你真好看。”朱槿毫不吝惜地赞美眼前这个美貌可爱的月谣。
月谣听了低下头,脸上泛起了红晕。感觉滚烫得难受。她体温本来就如冰,突然泛起温热的红晕在脸上,当然是觉得如开水般滚烫难受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捂住自己的脸,让温度降下来。
“我去叫阿木进来看看。”朱槿欢脱地去打开房门。
月谣伸手想要拦也没来得及,手还在半空中,阿木就进来了,看到月谣的样子。她感觉阿木看了她很久,手不知道何处安放,在裙上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阿木看到月谣的样子,一时也有点愣住了。他从没有看她穿过中原的衣服,穿上原来是这样子。水蓝的衣裙外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腰间的白色腰带上挂着她衣物上原本的一些银饰。桃红的脸上一副羞赧的样子。他还真没见过她这表情。
阿木看出了神,一直没有说话,月谣感觉心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动。
“阿木!”月谣终于忍不住喊道。
“在。”被月谣一喊唤过神的阿木应道。
“不许看!出去!”
阿木只好退出房中。明明是她们让他进来看的,现在却要把他赶出去。他有点懵。脑中还印着刚刚月谣的样子。
他站在屋外,望着那片微蓝明亮的天空,心想:要是没有那邪咒,她现在该和朱小姐差不多高了,也不知道穿中原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听到房门被阿木关上了后,月谣才安下心,裙子被她刚刚攥得满是褶皱。为什么阿木看到她连话都不说了,是不是不好看。月谣心中有点难受。
朱槿拍怕月谣的背,和她说:“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让人家多看看。”
“……”月谣又被朱槿一句话噎着了。但是想起阿木看了她那么久却一句话不说就有点难过。她别过脸不说话。
朱槿不经意笑出来。她眼前的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现在的样子,倒是真像是她身体的年龄了。一副八九岁的样子,那般孩子气。
过了半晌,月谣冷静下来。她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谢谢你,朱槿。”月谣对朱槿说。语气回到了原来的沉稳。
朱槿摇摇头,握住月谣的手,说:“不用和我客气,我才是要谢谢你。你救了我一次,我该好好报答你的。另外阿木的衣物,我待会让阿嬷去帮她找找。府上肯定有的,你也不用担心。”
“嗯。”月谣点点头。
朱槿的手很温暖,是直抵她心上的温暖。与阿木的手的温暖却不大相同。月谣庆信自己遇到了朱槿。正因为遇到了朱槿,她能够有机会直接与南江的皇帝谈及兀族之事,能够有机会得到压咒,她的一切都因为遇到了朱槿而发生了远超她想象的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