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朱槿躺在床上,不太敢入睡。她怕自己睡了就会做些奇怪的梦。房里的灯一个没熄灭,明亮的屋子能让她安定一些。这一夜,她都没合眼。
差不多天亮了,她才昏沉地睡下去。但是还是要被阿嬷叫醒的,所以她无比疲惫。只能强打精神。为了不让阿嬷觉得自己没睡好,而给她炖安神汤。
今日一早月谣和阿木就跟着江若端进宫了。
其实在得知南江皇帝要月谣和阿木进宫的时候,朱槿有点点不安。毕竟她不能跟着一起去,也不知道会是如何。南江皇帝肯不肯答应让灵云国师给月谣压咒还是个问题。但是眼下只能静待其果了。
夏云在房中,坐在案前画符。前几日鬼哭童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动笔画了不少符。笔在他手上灵巧地飘动,符阵符文如流水一般从他笔下自然淌出。
夏云当然也没有跟月谣他们一起进宫去,因为这事南江的政事。兀地归顺了他们北夏,贸然入侵南江,其实对北夏而言,百利无一害。进则南江领地入北夏,退则兀族成替死鬼。只是不知道这是谁想出的主意。
他是不信兀族是平白无故突然犯南江的。归顺了北夏,还擅自侵占南江的领地。兀族这究竟是要为自己开疆拓土,还是想要挑起南江与北夏的战争,还是两者都想?区区一个兀地,何时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了。
“呵。”想到此,夏云突然冷笑一声。难怪江若端会突然那么热心地帮人。怕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利用月谣来扭转局势。
“太子殿下,怎么了?”站在一旁的邪斌问。
夏云把笔放下,两指一捏,把刚画好的符竖在眼前,面无表情地说:“无事,想到些无聊的事情而已。”
“太子殿下,月领主他们已经进宫了,需不需要属下去……”
“不必了。”邪斌还没有说完,夏云就打断了他的话。
邪斌颔首,没有继续说下去。夏云一手把符纸递给邪斌。这是一张破阵符。
“太子殿下,还有一要事。”邪斌双手接过符,说。
“何事。”夏云冷面问。
“昨夜有线人传书说南江派出的密使在秦岭遭暗算身亡。密函也被人劫走了。”邪斌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夏云听到后脸色沉了几分。
“两日前。”邪斌回道。
夏云神色变得更加沉重了。南江的使者在秦岭一带被杀,密函被盗,这等事情非同小可。定然是知道南江肯定会派人告之夏芳君兀族一事事,所以蓄意为之。只是他不知道密函内容,无法做出更多的推测。
“此事先保密,不要与他人说。”夏云思索一会后言。邪斌颔首答是。
密使在南江北夏交界的秦岭一带被杀,加上兀族现在归属北夏,难免会有北夏派人暗杀的嫌疑。又或许,真是北夏派的人暗杀的?不管是不是,现在让南江知道了,都对北夏不利。这事还需问问江若端。夏云心想。
国师殿内,江世雨与灵云国师正在下棋。棋盘上白子占上风,黑子处于下势。
江世雨手中捏着一枚黑子,眉间微蹙。灵云国师闭着双眼,神情泰然。白须白眉之间都是气定神闲之态。这两人昨夜下了一夜的棋。
“国师,兀地领主出现在江陵一事,你怎么看。”江世雨问。黑子在他手中反复地滑捏,迟迟没有下在盘上。
“未见得是坏事。”国师抚着白须,一脸泰然。
江世雨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兀地领主真的能如端儿所言那边,希望两地和平,不发生争战,倒也是件好事。但是他仍然有担忧。
“只是现在,兀地的领主并不是她,就算国师能为她压咒,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可夺回政权,撤兵回去。”江世雨心中有虑。
“这点,陛下倒是可以放心。”灵云国师略微抬头,对江世雨说。
“为何?”江世雨问。
“陛下可还记得,十五年前,吾与陛下所言之事?”灵云国师的眼皮微抬,露出半对明眸。
十五年前……兀族……江世雨开始回想十五年前的事情。江世雨突然一怔,说:“国师说的可是兀地石生崖上五色堇开一事?”
国师点点头。江世雨恍然大悟。十五年前先帝驾崩,江世雨继位,不久兀地石生崖五色堇开。灵云国师告诉江世雨,兀地出现了天选之人。
“这位月领主,就是那个天选之人?”江世雨连忙再问。
“正是。只是压咒一事,还需慎思。”国师点头回应。
江世雨刚准备把黑子放在盘上,听到国师的话后,手又顿住收了回来。以现在的局势,即使不替月领主压咒,南江依然可以挥军收下兀地,解决长久以来兀地骚扰南江边境的问题,可谓是一劳永逸。
但是替月领主压咒,可以让两地百姓不受牵连,南江也不必折兵损马。对于两地百姓来说,战争并不是好事。身为天子是该顺民意求和平,还是该用一时的战争去换后世的安稳。国师想让江世雨做出选择,而江世雨想要两者兼兼顾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