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去吧。”
沈趁有点不舍,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有了“通行证”,又开心起来,点点头,打开窗户,身手轻巧地跃出去,三两下蹬在墙头,看得许适意跟着担忧又惊讶。
沈趁半跪在墙头,月色下,她的脸白的过分柔和,墨色的瞳仁盛满笑意,连同墨色的发丝都浸满了温柔的味道。
“我先告辞,阿意等我下次,从正门来寻你,多住几日可好?”
许适意跟着笑,点点头:“此去小心。”
到家或许可以给我来一封信。
算了,相识不过一天,这要求当是有些唐突了。
沈趁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沉默一会儿对许适意道:“明日正午左右,阿意把窗户打开,只两盏茶的功夫即可,可好?”
许适意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心里控制不住地生出丝丝缕缕期待倒是真的,也就答应下来。
“好,你要小心。”
“好,阿意告辞。”
“好。”
话音一落,那人脚步轻盈,竟在墙头上跑起来,然后如同神仙似的,一步跳出好远,却稳稳落在另一个墙头上,然后又借力跳起,只几下便消失了。
许适意扶着窗框,愣是从影影绰绰的一点黑影,直看到满目夜色,才收回视线。
关上窗户,屋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许适意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沈趁身上并无特别的香味,这被褥里还是她自己的味道,并没有留下什么,尤其这夜静的过分,好似这人从未来过一般。
许适意睡不着,起身走向刚刚两人坐的桌子,上边的纸,白纸黑字写着她和沈趁的名字,笔迹出自两个人之手,许适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失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了,可手上动作却极轻地把纸收起来,放进自己最近常看的书里夹好。
今夜,她仿佛有了人生中的知己一般,书中说,知己难寻,可她虽遭此算计,却重获新生,甚至收获了这样一个人,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许适意的唇角弯着,也不知怎的,今夜她所说所做与往日简直大相径庭,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忍不住想去靠近些,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觉得真切,明明昨天才认识,可是却觉得比认识很久的人都要更契合。
月上柳梢头,许适意终是抵不住昏沉睡意,昏昏睡去。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沈趁也是一脸喜色。
原本她还觉得许适意面对那母女两个像是变了个人,自己或许是高攀不上的,虽然她也是将军之女,可是到底是莽撞的不细致的,比不得娇养在深闺里的金枝玉叶,不能唐突了人家。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尤其是颠簸中,心口的玉珏时刻跌宕,她感受得到,就更加欢喜——她们二人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想着好的,她们都是这样打算的。
只是夜风吹拂间,沈趁忽然想起一件事——阿意不是庶女,她是嫡女,可是那母女两个却偷偷将她嫁出去,如此看来她们关系必是不好的,那妇人还是阿意的“姨母”,关系就又远了一层。
真是愚钝!刚刚都在说没有用的事,这最重要的事却忘了说。
不过看阿意那气派,又说是许家掌权的,是不是也无需太过担心……
两人一人躺在床上想,一人骑在马背上想,不过想的都是彼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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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沈趁就到了骨鹰岭。
她生怕沈夫人知道自己彻夜未归,悄悄溜回自己的屋子,却也不觉得困,抄起一页纸,认真沾了笔墨,神态肃穆却又夹杂着一丝丝愉悦,提笔写了一大页才停笔。
只是报平安的书信,写这许多会不会有些繁冗?阿意怕是不喜。
沈趁皱着眉,把它放在一边,又简略再简略地重新写了一份,写完再看却又觉得过于简单,显得冷漠。
人家还送了玉珏,这语气太过冷漠自是不好的。
于是这一篇子又被抛弃了,沈趁埋头写写写,直到天亮,才勉勉强强相中一个。
实际上就是她第一篇写的那个,因为她写来写去还是觉得不如就这个,话多一点,她不妨字写的端正些,整齐些,或许也不觉得厌烦呢?
于是她又誊抄了一遍……最后天际破晓之时,沈趁拿着写好的信急急出门——昨日和阿意说好正午开窗,徐空当是在正午之时可以飞过去的,她们之间的距离怎么也不算太远,自己骑马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念及此,沈趁吹了口哨,把徐空叫来,又熟稔地把信纸卷起来,塞进徐空脚边的信筒里,拍拍它的鸟头:“速速去吧。”
徐空蹭蹭她的掌心,扑棱棱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