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村人叫来了村长以及多半个村的人。
其中除了老弱孩童以外,几乎所有村人都到齐了。
就连妇人都抄着菜刀,扫把簇拥在自家人身旁,目光不善的看着流民队。
常村长弓着腰背着手,掏出烟袋抽了一口又拿鞋底磕了磕。
“咳咳,你们从哪来?来我们常家村要干嘛?”先礼后兵,常村长觉得还是有必要先问清楚再动手。
“老人家,您就是常家村村长吧?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孙三舅笑眯眯开口。
“常老哥?你是常老哥吗?还记得我吗?我年轻时赶马突遇暴雨途经此地,还是你家收留了我一夜呢!”没等孙三舅的话说完,村里赶马的胡老丈激动的开口说道。
眼瞧着对面常村长一脸迷茫,好似已经忘了这事,胡老丈赶紧开口补充道:
“我还曾见过你家大儿,是叫大虎对吧?那可是我见过最壮硕的娃儿,那一把子力气可叫人钦佩,现今如何啊?”
常村长一听自家大儿大虎这名,对上了!再仔细想想,记忆里确实曾有过这么一个马夫,在他家借宿的事情,只是年岁太久了,一时没想起来。
可是大虎他……
“你怎的知道俺爹的名字的?”之前那个村口守门最健硕的汉子开口说道。
“难不成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汉子虽然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也不是好糊弄的。
刚刚孙家三舅嘴皮子差点磨出了火星子,他却还是将信将疑,此刻听到那老丈开口说话,心里倒是信了。
老丈看对面显然是想起他来了,连声称是。
只是不知道为何,常家村听到大虎的名字,却全都沉默了下来,有个年纪不小的妇人竟泪如雨下。
“不瞒你们说,我父亲已经,死了……”那守卫哽咽着说。
“前几日,我们村里来了许多流民抢粮毁屋,我父亲就是在那时候,带人反抗,被流民用石头活活砸死的!”说着说着,大虎他儿子便蹲下身去抱头痛哭。
“行了,梁儿这不是你的错!那天你和兄弟们在地里看庄稼,至少,你们护住了庄稼没让那些畜生糟蹋,你爹在天之灵想来也是欣慰的有你这个好儿子的。”常村长眼神沧桑,收了烟斗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让他别太自责了。
“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们村子已经被人抢过一遭,着实是没有能力再帮助你们,你们自行去找活路吧!”常村长开口对孙三舅他们说。
“你若是真的记得我家当年对你的恩情,就带着你的同伴走吧,别在此处耽误时间。”这句话是对那赶马老丈说的。
常村长那扫过来的眼神直把老丈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常老哥,您先别急,我们也没打算白拿你们的东西。我们之前也去过棠城县,可那边门口重兵把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找找别的活路。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在这休整两日,换些需要的东西……买也可以!”
常村长诧异的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孙三舅,再看看离他们老远,席地而坐的流民队伍,倒是信了几分他说的话。
“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可换给我们的?而且,你们想换些什么?”
……
这边以孙三舅和常村长为首的两拨人几经协商,同意了换东西的提议。
但常村长提了个条件:换完东西这些人就要离开常家村,最起码五里地以外,自寻一处落脚之地,平日无事莫要来叨扰他们。
至于换东西的方法是靠劳力还是以物易物,这都是后话。
孙家因为卖的马肉还剩了不少,于是优先拿肉和之前换来的钱物交换些菜种和粗粮。
那些粗粮有的是陈年的,甚至未经过处理,还带着麦麸皮,所以折合下来倒是比市价便宜了不少。
灾年当道,粮价贵肉价更贵,可是一年到头嘴里一点儿荤腥都不沾,人是没有力气的。
更何况这常家村先是被抢,后又因为被抢而耽误了收粮的时间,此时抢收粮食,大家伙的身体都累透支了。
所以相较于其他物事钱财,常家村人更愿意从孙家换点肉给家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和青壮劳力吃。
两头换物换的热闹,赵秋娘也凑了热闹,换来了不少粗面混合着麦麸和大豆做成的饼子,打算路上以防万一用。
粗粮饼子拉嗓子,但确实饱腹。
赵秋娘和小家伙们这几日就跟着大家伙一样用饼子就凉水吃,倒也吃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