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之子无召不得入京城,奉皇命入京城学堂的藩王世子却可以。”一道冷冽的声从角落一隅传来,段嘉诩循声看过去,对上林祁深邃的眸。
藩王之子要入京城,唯有去当人质。
段嘉诩拽着陈管事衣袖的手垂了下来,陈管事摸了摸他脑袋转身离开。
护院去送陈管事,宽敞的偏厅只余段嘉诩与林祁两人。
段嘉诩垂眸,心中思绪万千。
他一心摆烂不愿入京卷进纷争,但要他眼睁睁看着钟家出事他实在办不到。
角落一隅林祁从阴影处跨了出来:“入京城于世子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自幼在京中长大,世子若有需要,我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林祁向段嘉诩靠近,裙摆掠过地面,拖一道长长光影。
他走至段嘉诩面前停下,俯身平视。
现在的林祁明明只是个入了贱籍的罪臣之后,但他身上的气势就似与生俱来,纵是身份比他高出许多的段嘉诩亦不敢低看半分。
呼吸略一停顿,段嘉诩从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呼吸逐渐顺畅,理智亦随之回笼。
“你的犬马之劳,怕是我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吧?”
段嘉诩面容孱弱,神色却隐露锋芒。
“你在街上故意冲撞我,随后又故意冲撞朱谨,想来我们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我与朱谨的共同之处便是我与他都是藩王世子,权贵之子,你需要我们的权。”
林祁本没将段嘉诩这病秧子放在眼中,但现在他却觉得眼前这病秧子十分不好唬弄。
“我想脱籍。”林祁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既是警惕,也是与人谈判的戒备。
“好。”段嘉诩点头,没有丝毫迟疑。
段嘉诩的爽快令林祁愣在了当场,他心中有过许多打算,但却从没预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你……”林祁说话有些不利索了,“就这样帮我了?”
到底是个十岁小少年,无论内心多么老成,都难免会带上些许孩子的稚嫩。
“你都要跟我去京城了,我总不能让身边人仍是贱籍吧。”
段嘉诩认识的林祁是个手段狠戾的权臣,从没见过林祁这一面的他突然起了玩闹的心思。
“以后我就是你主子了,你要唤我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为何应得如此爽快?”林祁认真注视段嘉诩,不愿错过他眸中任何一丝企图。
“既是奉皇命入京,那便得去稷下学宫,你读书厉害,我和朱谨都不行。”段嘉诩黑眸澄澈。
“殿下误会了。”林祁垂眸,“我只善舞,不善文墨。”
林祁可是未来首辅,当年的解元、会元、状元三连冠,无人能与其争锋,林祁要不善文墨他和朱谨就该去扫大街了。
“你会很擅长的。”
连续的冬雨令气温骤降,纵是烧了炭火偏厅却仍是十分寒冷,段嘉诩低咳两声向外走去。
“若决定要跟我,就别对我生出那些旁的心思。”
外头阳光正好,落在段嘉诩发上,为这脆弱镀上一层超脱这尘世的美,林祁因旁的心思这四个字心念微动,不自觉红了耳根。
“我既能将你从乐坊捞出来,也能送你下第二个地狱。”
段嘉诩敲打的话似锤子般瞬间敲碎林祁心头那丝妄念,林祁冷哼一声敛去面上所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