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玄微子?你要救人?”
王燕绝没有回答,他的脸埋在积水中,艰难的喘息着。
“你只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你要救的人就在附近?”
事实证明,疯子不一定是傻子,相反还可能很聪明。
男人垂目,睥睨着倒在地上的王燕绝,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兴奋。
王燕绝来不及阻止他,他甚至来不及爬起来。镰刀上的寒光就已经消失了。他知道,镰刀索的命已经是伍若兰的命了。
人们总以为性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但事实上信念才是最重要的,只不过因为多数人的信念都是好好活着,才会产生‘性命是最重要的东西’这种误解。
王燕绝的信念并不是好好活着。他的信念是报恩,但简化到这一刻来说,就是保护伍若兰。
他可以救不了她,但他不可以不保护她。他必须死在她的前面。
雨巷,王燕绝握着刀,他挣扎的站起来,他的右手已经无力握紧破风刀,他只能用左手拿起那把刀。刀尖与青石板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雨和雾让他看不清雨巷的尽头,他无法确定伍若兰是否还在。但他猜到了,不在。
雨巷的尽头,宽檐,矮墙。只剩一块拳头大小的血迹。
摧毁一个人的信念,比杀死一个惜命之人要更残忍。毕竟失去生命之后是没有意识的。
王燕绝左握着刀,手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将手中的刀柄捏碎。血混合雨顺着刀尖滴落。
人总是要爆发的。
天空落下了一道响雷,在多雨的天气里,这很常见。
但巨响之后,还有狂风肆虐,这风比任何时候都要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包括王燕绝自己。
雨,回旋,它们再也不能沾湿王燕绝的衣服,风眼的中心是空无一物的,只有风本身。
“是一把可怕的刀,只是第五层而已。”男人站在远处说道。“但我喜欢。”
说完,他的镰刀再次向王燕绝飞去,但是此时再也没有外物可以进入风眼,因为风眼的中心是空无一物的,只有风本身。
玄铁的粗链像细枝一样,被风脆生生的绞断了。镰刀卷入了风墙中。
男人对此显然是始料未及的,他蹲在屋顶的青瓦上,有些难堪的扶着额。
“太不公平了,你的刀......”
谈论公平本就是可笑的,更可笑的是说这句话的人本身也受尽了命运的恩赐,尽管在他看来,近乎不朽的驱壳不一定算是恩赐。
迟疑,难堪,男人所有的情绪在下一秒变成惊恐。
这是拥有这样一副身体的人,很难拥有的感受。
一瞬间,他脚下的房子被夷为平地。
人在自然之力的面前永远是徒劳,而对男人来说,此刻的王燕绝是天灾。
风很快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摧毁了他想要摧毁的东西,这里只留下了一堆废墟。
男人的身体折断在废墟里,但他还活着。